空气中存在一种美妙的生物,她们五彩斑斓,热爱舞蹈,喜欢奏响叮叮当当的奇幻乐章。她们像精灵一样跃动,从一个人的头顶蹦到另一个人的头顶,然而人们却对她们熟视无睹。
妈妈说我从出生起就不会哭,还在摇篮里的时候饿了都不懂得发出信号,整天就会冲着天花板傻笑,她不得不怀疑自己是否生了一个先天残疾的小孩。我说不是的妈妈,我是在欣赏世界上最美丽的事物——音乐和舞蹈。结果妈妈更加坚信我有问题。
我妈妈是个坚定的唯物主义者,在她的认知里魔法可以被她感知因此是物质的,是合理的,但空气中的小精灵无法被观测,故而是不存在的。她甚至翻阅了麻瓜书籍,并且从中找出了对应的病例,她说我患有先天性精神分裂症,一定是我大脑的前额叶皮层出现了问题。我无法反驳,只能一个人生闷气。
我妈妈还是一个极具刻板印象的拉文克劳,她喜欢从古今圣贤的作品中寻找答案,如果没找到答案,那一定是书读得还不够多。
但这不代表她的创新性不强,作为一个极具刻板印象的拉文克劳,她身上对知识的狂热推崇甚至一度将她推到禁忌的边缘,一些可能会触碰到灵魂和时间的点子像野草一样一茬又一茬的钻出来。我经常害怕她灵机一动就把我们全家人都带走了。
自我有记忆起妈妈一直很忙碌。家里的那口老坩埚从来没有停止过湍急的喘息,妈妈总是戴着脏兮兮的围裙从一个房间飞身前往另一个房间,手上的工具从刻刀迅速变成黏糊糊的搅拌棒,她会用她理智到无情的口吻发号施令。
“伏斯我需要你把凝结的龙血研磨成粉末,立刻。”
“伏斯,多姆太太需要的30瓶安眠剂必须在下周二制好,可是我们家的薰衣草长势非常糟糕,去倒点返青剂试试。”
“伏斯,看好萨曼莎,她又想往出跑了,记得她上次在街上暴揍的那三个年轻人吗?我们为此支付了罚单。”
我觉得我们家应该有一只家养小精灵,这样我俩可以共同承担家里的内务,而不是像现在这样小小的年纪就脚不离地。如果我提前阅读了麻瓜的法律,就能到警局里举报家里有两个疯女人在疯狂的压榨童工。
可惜我那时候还不识字,也没有上过麻瓜幼儿园。妈妈说麻瓜幼儿园只会让那些不会魔法的可怜虫离魔法与奇迹越来越远。我不这样认为,他们拥有着世界上最伟大的发明——电视机,这在不识字的小孩儿看来是同样充满魔法与奇迹的。
可妈妈很排斥这些麻瓜电子产品,她觉得那些电子产品会让人失去灵感,变得痴呆。因此我们家既没有电视机也没有电话。为了看上电视我不得不抽出时间溜到路边卖电视的售货窗前。小小年纪正是好面子的时候,为了不显得自己穷酸,我还假装恰好路过,仿佛突然看到感兴趣的东西一样驻足观看,然后走开。
我就这样来回“路过”了很多次,直到售货员终于忍无可忍了把我揪了进去。她给我塞了一根奇形怪状的冰棒,一看就是化了又冻上的款式。就这样我名正言顺的看上了电视,当时屏幕里正播放着查理布朗和他那只无所不能的烦人狗史努比,我看得津津有味。
过了几天,我趁着妈妈出去交货的空档又跑了过去,这次我没有空着手,我偷偷带了一瓶缓和剂,是特别留心妈妈的制作流程后我自己做的。我说我带了些薄荷水,用来感谢她上次的慷慨行为,她挑了挑眉,然后把我赶到一边,有个小男孩正趴在柜台前写写画画,我看见他头上彩色的小精灵正在跳着踢踏舞。影子恰好落在他的本子上。
我说:“你在描精灵的影子,这真有意思!”
他说:“你是白痴吗?我在默写单词。”
我说:“什么单词?你明明在描精灵的影子,你看那是它身体上探出的小脚,那也是它的小脚,哦天呢,它的小脚可真多。”
他哭了出来,我从来不知道人可以分泌出这么多体液,它们要把我淹没了。我没有说话,悄悄的离开了这家店,我担心被店员看见了会赶我出去,这样以后都看不成电视了。
第二天我路过这家店时,里面多出了很多小孩子,他们穿的很漂亮,有的像亮闪闪的大甲虫,有的像色彩艳丽的金龟子。他们远远看见我就开始交头接耳,有些人发出了欢快到有些刺耳的笑声。
一个小男孩儿做着夸张的表情冲我大喊:“你那件脏衣服上印着什么?不会是精灵的小脚印吧!”
另一个棕色头发的小孩捂着肚子笑,我觉得他动作刻意到让我想吐,他冲另一个人挤眉弄眼:“看她的衣服,她上不起学,是个没人疼的可怜鬼。”
“怪不得天天跑过来蹭电视。”
我站在原地,手脚冰凉,心脏仿佛被冻上了一层厚厚的冰,冷得人牙齿不停打颤。我有些记不清那之后发生了什么,回过神来时我正在家里的小花园里浇花,一旁的萨曼莎也帮我浇,妈妈说自己珍贵的草药快被我们淹死了。
那之后有很长时间我都没敢往那条街里跑,就算之后有采买任务我也会刻意绕过那家店。几个星期后我才知道那天整条街的电子设备都无端发生了故障,经专家诊断可能是磁场问题。
妈妈说那是我的第一次魔力暴动,为此还小小的庆祝了一下。
我为那名好心的店员感到难过,她那么辛苦的工作,结果自家小孩是个爱哭鬼笨蛋,还交了一群虫子一样身心丑陋的朋友,不仅如此还有一名恰好路过的小巫师发生了魔力暴动,仿佛上天都在跟她开玩笑。希望她不会为此丢掉工作。
因为这件事我开始留意起了书籍和文字,那些往往被我当做妈妈平替的东西,现在变得格外具有吸引力。它们在我眼里扭曲变形,如同扑腾的昆虫一样捉摸不定,妈妈教了我几个字后就抓狂的跑去书房,最终得出了我患有阅读障碍这个结论。
该死的麻瓜书籍,梅林知道那上面怎么会记录如此多的怪异疾病。
总之,继精神分裂症后我又在妈妈这里确诊了阅读障碍。妈妈看我的眼神都变得通融了不少,仿佛在说她都这样了我就让让她吧。但家务该我干的还是半点都跑不了,唯一的好处是妈妈罪加一等,不仅压榨童工,她还虐待精神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