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自从上次在后山见过一次面后，肖战再也没遇到过王一博。不过这人仅用不到一个月的时间就成了他们年级名头响当当的人物，就算没遇见，耳边也总是他的传闻，存在感极强。

最近，王一博好像因为和校花走得很近，招惹了校内混混以及很多人的不爽。

“喂，你听没听说，王一博他竟然泡妞泡到林薇身上去了，估计会被好多人看不爽哈哈哈。”

肖战本来在复盘刚考完的月考卷，但后排叽叽喳喳中他清晰地听到了“王一博”的名字，思绪瞬间飘了出去。

他眉头紧锁：王一博那副张扬又欠揍的样子，惹麻烦是迟早的事。

但脑海中闪过初遇时那张带着阳光笑容的脸，以及那句“以后有事尽管找我，我罩你”的豪言壮语……一种莫名的冲动和自己都说不明白的烦躁涌上心头。

“安静！”他吼了一声，班上叽叽喳喳的声音顿时停了下来，但身后仍然传来小声嘀咕的声音，他扭头冲着后排的男生神情严肃地又警告了一遍：“注意一点，自习时间。”

月考结束的下午，空气里还残留着紧张的余韵。

王一博抱着篮球，浑身汗津津地从操场往教学楼走，脸上带着运动后的畅快。刚拐进一楼卫生间，还没来得及开水龙头，隔间的门就被“哐当”几声粗暴地踹开。

五六个高年级的男生堵住了厕所门口，为首的是篮球队的张强，旁边跟着李伟——是校花的狂热追求者之一。张强脸上带着不怀好意的笑，眼神阴鸷。

“哟，这不是新来的转校生吗？球打得不错啊，挺会出风头？” 张强阴阳怪气地开口，一步步逼近。

王一博瞬间明白了怎么回事。他放下篮球，背脊挺直，眼神冷了下来，没有丝毫惧意：“有事？”

“事大了！” 李伟猛地推了他一把，“你他妈算什么东西？也配让林薇给你递水？还敢接？！”

王一博被推得撞在冰冷的瓷砖墙上，眉头都没皱一下，只冷冷地回视：“她递，我接，关你屁事？”

“嘴硬是吧？” 张强彻底被激怒，一拳就朝着王一博的脸砸了过去。

王一博反应极快，侧头躲开，反手就是一拳捣在张强肋下，但双拳难敌四手，旁边的人立刻一拥而上，拳头、脚踹如同雨点般落下。王一博奋力抵抗，动作狠厉，每一次反击都带着不要命的狠劲，专挑对方脆弱的地方下手。但他毕竟寡不敌众，很快就被几个人死死按在湿漉漉的地上，脸贴着冰冷肮脏的地砖。

“妈的！骨头还挺硬！” 张强喘着粗气，一脚踩在王一博背上，用力碾着，“给老子跪下！叫声爷爷，今天就放了你！”

王一博咬紧牙关，额角青筋暴起，被按住的头拼命向上抬，眼神像淬了毒的刀子死死瞪着张强，膝盖顶着地面，任凭背上和肩上的力道如何加重，就是不肯弯下去一丝一毫。

“按下去！让他跪！” 李伟和其他人叫嚣着，更加用力地往下压。

就在这混乱暴戾的时刻，卫生间门口传来一个冷静得近乎冰冷的声音：

“张强，李伟。”

声音不高，却像带着某种穿透力，瞬间让混乱的场面一滞。

众人循声望去。肖战不知何时站在门口，逆着走廊的光，身影显得有些清瘦，但站姿笔直。他胸前的校团委主席徽章在昏暗的光线下反射着微光。

他脸上没什么表情，眼神平静地扫过全场，最后落在被死死按在地上的王一博身上——那张精致的脸上此刻沾着污渍，嘴角破裂渗血，眼神却依旧凶狠不屈。

肖战的心脏像是被一只无形的手狠狠攥了一下，一股尖锐的刺痛混合着莫名的怒火直冲头顶。他强迫自己移开目光，重新看向张强和李伟，语气带着一种公事公办的、令人窒息的压迫感：

“聚众斗殴，校园霸凌，威胁同学。记大过处分通知单，想现在就拿吗？还是想等我把保卫科的人叫来，一起送到德育处？”

他精准地点出两人的名字，眼神锐利如刀，仿佛手里真捏着能决定他们命运的处分单。

张强和李伟的脸色瞬间变了。他们不怕打架，但怕处分，尤其肖战是校团委主席，他要是真捅上去，记大过板上钉钉，再看肖战那副笃定冷静的样子，不像虚张声势。

“操！多管闲事！” 张强骂了一句，但底气明显不足。他看看王一博那副宁死不屈的狠样，再看看门口气场十足的肖战，权衡利弊，最终不甘心地松开了脚，朝地上啐了一口，“妈的，晦气！走！”

几个人骂骂咧咧地松开王一博，迅速消失在卫生间门口。

狭小的空间里瞬间只剩下粗重的喘息声。王一博撑着地，摇摇晃晃地站起来，脸上、身上都挂了彩，嘴角的血迹刺目，校服外套被扯得歪歪扭扭，腰间的系带也松了。

他用手背狠狠擦了下嘴角的血，疼得“嘶”了一声，眼神却依旧倔强凶狠，像一头受伤但绝不认输的狼崽。

肖战沉默地看着他，胸口那股刺痛感非但没消失，反而在看到那些清晰伤痕时更加尖锐。他走过去，没有多余的话，伸手扶住王一博的胳膊：“去医务室。”

王一博下意识想甩开，但牵动了伤口，疼得龇牙咧嘴，动作僵了一下。肖战的手很稳，力道不容拒绝。王一博看了他一眼，没再挣开，任由肖战半扶半架着他，一瘸一拐地走出弥漫着血腥和暴戾气息的卫生间。

校医务室里弥漫着消毒水的味道。校医是个中年阿姨，看到王一博的惨状，惊呼一声：“哎哟，怎么搞成这样？快坐下！”

酒精棉球触碰到膝盖上那道被瓷砖划破、深可见肉的伤口时，王一博的身体猛地绷紧，额头上瞬间渗出细密的冷汗。校医阿姨递给他一块干净的纱布：“咬着点，消毒会疼。”

王一博看都没看那块纱布，牙关紧咬，下颌线绷得死紧，喉咙里溢出压抑的闷哼，硬是一声没吭，只有紧握的拳头指节泛白，泄露着巨大的痛楚。

肖战站在一旁，看着他那副死扛的样子，眉头越皱越紧。校医小心翼翼地清理伤口，酒精刺激着翻开的皮肉，王一博的身体控制不住地轻颤，冷汗顺着鬓角滑落，但他依旧死死咬着牙，眼神固执地盯着天花板。

一股说不清是烦躁还是心疼的情绪涌上肖战心头。他忍不住开口，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责备和……连他自己都未意识到的关切：“你就暂时服个软不就不挨这么多打了？硬扛着有意思？”

这句话像火星溅进了油桶。

王一博猛地转过头，即使疼得脸色发白，眼神却异常执拗凶狠，像被踩了尾巴的狼崽，声音因为压抑疼痛而有些变调，却字字清晰：

“服软？！被欺负还能找机会欺负回去！服了软只会让他们以为你好欺负，然后变本加厉！这道理你不懂？！”

“骨头断了也得站着！跪下？除非老子死了！”

他的声音不高，却带着一种浸入骨髓的狠厉和现实感。那眼神里的光芒，刺得肖战心头一震。

这不是少年意气，更像是在血与火中淬炼出的生存法则。

肖战被他眼中的狠厉和话语中的冰冷现实刺了一下，随即又觉得对方不识好歹，语气也冷了下来：“行，你骨头硬。下次再有这事，别指望我再管闲事。” 他撇开视线，看向窗外。

王一博愣了一下，看着肖战微沉的侧脸和紧绷的下颌线。那股因疼痛和屈辱而升起的戾气，在对方这句带着明显情绪的话里，竟莫名消散了些许。他撇撇嘴，声音低了些，带着点别扭的真诚，目光却依然倔强：

“……谢了。不过以后别瞎搅和，容易引火烧身。”

校医终于处理完伤口，又给脸上的淤青涂了药膏。肖战全程沉默地站在一旁，心里却在冷哼：出事的不是你我才懒得搅和。随即又被自己这“特别关注”的想法惊了一下。

弄好之后，肖战再次扶起王一博。王一博坚持自己走，但膝盖的伤让他步履蹒跚。肖战没松手，只是把支撑的力道放得更稳了些。快到王一博教室所在的楼层时，王一博忽然停下，看着肖战，咧嘴一笑——尽管扯动了嘴角的伤，疼得他表情扭曲了一下，但那笑容依旧带着少年人特有的、劫后余生的灿烂和意气风发，仿佛刚才的狼狈不曾发生。

“刚才说的话算数，肖战。” 他拍了拍肖战扶着自己的手臂，眼神认真，“有事要帮忙，尽管开口！” 那笑容和宣言，带着一种傻气的真诚和豪气。

肖战看着他校服外套歪歪斜斜系在腰上，脸上挂彩却笑得没心没肺耍帅的样子，心底那点因对方“不识好歹”而生的气恼烟消云散，只觉得这人……傻得有点可爱。鬼使神差地，他伸出手，在王一博那头因为打架有些凌乱却依旧蓬松柔软的棕发上，用力揉了一把！ 动作带着点亲昵和纵容：

“不需要。顾好你自己就行了。”

王一博猝不及防被揉了脑袋，眼睛瞬间瞪圆了！他长这么大，还没被人这么揉过头发！“喂！小爷发型都被你搞乱了！赔！” 他炸毛似的低吼一声，长臂一伸，仗着身高优势，直接把肖战圈住，按在了旁边冰冷的走廊墙壁上。

肖战完全没料到他的反击，后背撞上墙壁，发出一声闷响。他整个人懵了。

王一博把他困在墙壁和胸膛之间，带着一种恶作剧得逞的、无比灿烂的笑容，毫不客气地伸手在肖战那一头柔软的黑发上一通乱揉！

他揉得毫无章法，力道却不重，更像是一种亲昵的玩闹和报复，脸上带着纯粹的、孩子气的快乐。

“让你揉我！扯平了！”

肖战被他困住，温热的胸膛近在咫尺，带着消毒水味、血腥味和那熟悉的、干净的皂香混合在一起的、属于王一博的独特气息扑面而来。

王一博的手指在他发间穿梭，偶尔擦过头皮，带来一阵阵细微的、令人战栗的酥麻感。

肖战的脸颊“腾”地烧了起来，心跳快得像是要冲破胸腔。他想推开，手却像被钉住，只能僵硬地承受着对方的“报复”，感受着发丝被揉乱、指尖偶尔擦过头皮的触感……一种从未有过的、带着悸动的慌乱席卷了他。

王一博玩够了，看着肖战微红的脸颊和乱糟糟的头发，心满意足地松开手，哈哈大笑起来，露出整齐洁白的牙齿：“走了！” 他潇洒地转身，虽然还是一瘸一拐，但步伐却带着一种奇异的轻快，头也不回地走向教室。

肖战靠在冰凉的墙壁上，好一会儿才平复下狂乱的心跳。他抬手理了理被揉得乱七八糟的头发，指尖仿佛还残留着对方指尖的温度、力度，以及揉搓发丝时那种奇异的触感。

他一路走回自己教室，脑子里一片空白，只剩下王一博突然靠近时那双带着纯粹笑意的眼睛。

困扰他许久的、关于家庭的阴霾和月考的压力，似乎被这突如其来的、充满生命力的“混乱”暂时驱散了。嘴角抑制不住地微微上扬，连脚步都轻快了几分。

然而，指尖残留的温度和心跳的余韵，都在无声地宣告：有些东西，已经不一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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衔接下一章：

揉头发的亲昵，如同投入心湖的石子。下一章，这份悸动如何驱使着“课间爱看书”的肖战，变成篮球场边的常客；王一博又如何敏锐地捕捉到这份关注，主动发出邀约，将两人从“偶遇的战友”推向“周末球友”的亲密关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