暴雨再次席卷城市的深夜，黎清尧蜷缩在沙发角落，手机屏幕的冷光照亮茶几上散落的转账记录。母亲发来的语音消息循环播放："你妹的嫁妆还差二十万，小砚不是老板吗？让他......"窗外的雷声轰然炸响，她突然想起小时候，自己考了年级第一，母亲却把奖状揉成一团，说别耽误妹妹看动画片。
门铃响起时，黎清尧没有起身。迟砚舟的声音透过门板传来："我带了海棠糕，刚出炉的。"记忆瞬间闪回老城区那棵海棠树，他翻墙为她买点心的模样。可此刻，甜蜜的香气却让她胃部翻涌——原来所有的温暖，都能被现实淬成伤人的刺。
"别再来了。"她对着门板轻声说，"我们不是一个世界的人。"门那边陷入长久的沉默，久到黎清尧以为他已经离开，却听见布料摩擦声。她透过猫眼看见迟砚舟倚着墙缓缓滑坐在地，西装裤膝盖处沾着泥点——是他下午冒雨移栽海棠时留下的痕迹。
凌晨三点，黎清尧披着外套开门。迟砚舟睡着了，怀里还护着油纸包，睫毛上凝着细小的雨珠。她鬼使神差地蹲下身，指尖悬在他眼下的青影上方，又猛地缩回。茶几上的转账记录突然在脑海中炸开，母亲那句"你妹的嫁妆"如荆棘般刺痛神经。
"醒了就走吧。"她后退半步，声音冷得像淬了冰，"我不想再欠任何人。"迟砚舟睁开眼，目光扫过她通红的眼眶，喉结动了动："你从来都不欠我。"他起身时踉跄了一下，从口袋里掏出个破旧的笔记本，泛黄的纸页间夹着干枯的海棠花瓣。
"这是你高中时的错题本。"他翻开内页，工整的字迹旁密密麻麻写满批注，"你总说自己笨，可每道错题你都用三种解法写得清清楚楚。"黎清尧的视线模糊了，她记得高考前一天，这本错题本突然消失，母亲说当废品卖了换钱。
"尧尧，我离开不是因为你。"迟砚舟的声音混着雨声，"那年我爸公司破产，连夜送我出国，我连道别都来不及......"他顿了顿，将笔记本轻轻塞进她手里，"但这些年，我每天都在后悔，没让你知道，你从来不是任何人的替代品。"
窗外的雨不知何时停了，月光透过云层洒在迟砚舟肩头。黎清尧攥着错题本的手在发抖，指尖触到内页夹着的纸条，是她当年写的那句"我的数学卷子比海棠花还好看"。原来有些真心，会在岁月的荆棘丛里，悄悄开出花来。
"我给不了你想要的。"她别开脸，声音发颤。迟砚舟却笑了，伸手轻轻擦去她脸颊的泪痕："我要的从来不是你给我什么，而是你能允许我，把你护在海棠花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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