暴雨初歇的傍晚,黎清尧站在砚庭集团落地窗前,看着楼下积水里摇晃的海棠花瓣。手机在掌心震动第三次时,她终于接通了母亲的电话,听筒里传来熟悉的叹息:"尧尧,你妹妹下个月结婚,能不能......"
话音未落,黎清尧的指甲已经掐进掌心。七年前她高考前夕,母亲也是这样漫不经心地说:"你妹要学钢琴,家里钱不够,你就别报补习班了。"此刻听筒里隐约传来妹妹不耐烦的抱怨声,和记忆里她发烧到39度,母亲却带着妹妹去游乐园的场景重叠。
"我很忙。"她声音发涩,正要挂断,母亲突然放低了声音:"小砚也回来了,听说他现在是大老板?你能不能......"黎清尧握着手机的手剧烈颤抖,窗外的暮色突然变得刺目。原来母亲打的从来不是亲情牌,而是盯上了迟砚舟的身份。
深夜的公寓被月光浸成冷白色,黎清尧翻出压在箱底的铁盒。里面除了那枚海棠戒指,还有一叠泛黄的信笺——是她高中时写给迟砚舟却从未寄出的信。最上面那张被泪水晕染的纸页上,还留着当年稚嫩的字迹:"我妈说,女孩子读那么多书没用。但你说过,我的数学卷子比海棠花还好看。"
门铃突然响起,黎清尧慌忙把信塞回盒底。门外站着浑身湿透的迟砚舟,怀里抱着一盆奄奄一息的海棠,叶片上还沾着泥点:"老城区改造,我把树移过来了。"他的目光扫过她泛红的眼眶,声音放得更轻:"有人欺负你?"
话音未落,电梯门突然打开,黎清尧的母亲拖着行李箱闯出来,脸上堆着讨好的笑:"小砚啊,阿姨就知道你还惦记着尧尧!"她熟稔地拉过女儿的手,"你看,尧尧这孩子就是倔,当年......"
黎清尧感觉胃里一阵翻涌。母亲的手还和小时候一样冰凉,却不再有安抚的温度。迟砚舟将海棠轻轻放在地上,不动声色地隔开两人:"伯母,尧尧最近身体不好。"他的声音依旧温和,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冷意,"如果没什么事,我送您去酒店。"
送走母亲后,黎清尧蜷缩在沙发里。窗外的海棠在风雨中摇晃,迟砚舟默默给植物盖上塑料布,背影像座沉默的山。她突然想起他离开那天,也是这样固执地把伞塞进她手里,说:"别总把自己淋湿。"
铁盒里的信笺突然被风掀起,七年前的字迹在月光下忽明忽暗。黎清尧终于明白,比起迟砚舟当年的不告而别,家人永不餍足的索取才是扎在她心口的刺。而他此刻种下的海棠,或许永远无法抚平那些旧伤,却倔强地在裂缝里开出了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