工作室旁的画室收拾好那天，黎清尧在窗边摆了张藤编椅。迟砚舟搬来一盆新的四季海棠，刚放下就被她拉住：“别放这里，挡到光了——我要在这里画你送的那棵老海棠木。”
他顺着她的目光看去，画架上已经绷好了画布，上面是刚起的草稿：工作室的落地窗、窗台上的海棠盆栽，还有个模糊的背影，正坐在会客区看文件——是他常待的位置。
“把我画得好看点。”迟砚舟从身后轻轻环住她，下巴抵在她发顶，“不然以后不给你买海棠酥了。”
黎清尧被他逗笑，笔尖在画布上点出个小小的墨点：“放心，我笔下的你，比真人还帅。”
这样的日常成了常态。迟砚舟处理完公司的事，就会来画室待着，有时是看文件，有时就坐在藤椅上，安安静静地看她画画。阳光透过窗户落在两人身上，连空气里都飘着海棠和松节油混合的淡香。
这天下午，黎威提着食盒过来，刚进门就被画室墙上的画吸引了——那是幅海棠花盛开的油画，花丛里藏着几个小小的身影：年轻时的他抱着年幼的黎清尧，黎殊语站在旁边，手里举着支画笔，笑得露出两颗小虎牙。
“这是……”黎威的声音有些发颤。
“上次整理旧照片时看到的，就画下来了。”黎清尧放下画笔，“爸，你看我把你画得是不是很年轻？”
黎威伸手碰了碰画布，指尖微微发抖：“好，画得好。”他这辈子没说过多少温情的话，此刻却红了眼眶——原来那些被生活磨得模糊的过往，被女儿一笔一笔，重新画得鲜活。
黎殊语也来了，手里拿着策展方案：“清尧，我帮你申请了个人画展，主题就叫‘海棠与共生’，策展人是我哦。”她眼里闪着兴奋的光，早已不是那个需要处处让着妹妹的姐姐，成了能和黎清尧并肩的伙伴。
黎清尧看着方案上的展期，正好是她和迟砚舟高中时约定的“十年之约”那天。她抬头看向迟砚舟，正好对上他含笑的目光，像有电流在两人之间轻轻划过。
傍晚收到李念从国外发来的消息，附了张照片：她在新的设计展上，把“棠心”的复制品摆在了C位，旁边放着黎清尧送的海棠标本。“国外的观众都很喜欢，说从画里看到了‘东方的温柔’。”
黎清尧笑着回复：“等画展结束，我带着新作品去找你。”
夕阳落进画室时，黎清尧终于画完了那幅老海棠木的画。迟砚舟走过来，指着画布角落：“这里怎么留了块空白？”
“等你来填啊。”黎清尧拿起画笔，塞进他手里，“你不是说，高中时没跟我一起学画画是遗憾吗？现在补一个。”
迟砚舟握着她的手，在空白处落下一个小小的海棠花苞，旁边跟着两个交叠的名字缩写——“QY”和“YZ”。
“这样就完整了。”他看着她的眼睛，声音温柔得像晚风。
黎清尧靠在他肩上，看着画布上的光影，忽然觉得，所谓圆满，从来不是没有经历过风雨，而是风雨过后，那些重要的人还在身边，那些热爱的事还能继续，那些藏在心底的遗憾，能被时光慢慢填满。
窗外的海棠树在暮色里轻轻摇晃，像在应和室内的暖意。画室的灯光亮起来，照亮了墙上的画、桌上的颜料，也照亮了两个依偎在一起的身影。
黎清尧知道，这不是故事的结局。未来还会有新的设计要画，新的展览要准备，或许还会有小的波折——但只要身边有他，有家人，有这满室的海棠香，再长的路，她都愿意慢慢走下去。
毕竟，最好的时光，就是这样在日常里慢慢流淌，像海棠花一样，在不知不觉中，开得热烈而长久。
京公网安备11010502036362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