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殊语醒来后的第三日,精神好了许多,能靠着床头和人说说话。阳光透过病房的玻璃窗照进来,落在她缠着纱布的腿上,倒也添了几分暖意。
林屿正拿着勺子喂她喝燕窝粥,黎清尧坐在一旁削苹果,迟砚舟接了个电话后走进来,眉头微蹙。
“怎么了?”黎清尧抬头问。
“公司那边有点事,”迟砚舟言简意赅,“黎氏旗下的一个合作项目突然被终止,对方说是收到了匿名举报,质疑我们的资质。”
黎清尧愣了一下:“我们的资质一直没问题,怎么会突然……”
话没说完,她心里忽然咯噔一下,想到了一个人——黎晚惜。
自从上次被迟砚舟强硬地送去邻市分公司“任职”,黎晚惜安分了好一阵子,她们都以为她该收敛了,毕竟黎家的产业本就和她没多少关系,闹到最后不过是自讨没趣。
“是她?”黎殊语靠在枕头上,脸色虽白,眼神却清明。
迟砚舟默认了,走到床边:“我已经让人去查了,你们别担心,不会影响到公司根基。”
黎殊语轻轻点头,没再多说,只是握着勺子的手指微微收紧。
那天下午,黎殊语睡了个午觉,却做了个模糊的梦。梦里是她小时候,亲生母亲抱着她坐在院子里,指着天上的星星说:“殊语,以后不管遇到什么事,都要相信自己的直觉,妈妈会在天上看着你。”
母亲的声音很温柔,带着让人安心的力量。可紧接着,画面突然变得混乱,她看到母亲焦急地收拾东西,嘴里念叨着“不能让他们得逞”,然后就消失在了一片浓雾里。
“妈!”黎殊语猛地睁开眼,额头上沁出一层冷汗,心跳得飞快。
这个梦太真实了,尤其是母亲那句“不能让他们得逞”,像根针一样扎在她心上。
她躺了很久,脑子里乱糟糟的。黎晚惜突然对公司动手,时机太巧了——正好在她出事住院、黎家注意力都放在她身上的时候。这仅仅是巧合,还是……背后藏着更复杂的原因?
这些年,她不是没想过母亲当年突然“意外”去世的事,只是那时年纪太小,记忆模糊,父亲也不愿多提,久而久之便压在了心底。可刚才的梦,还有黎晚惜这阵子的反常,让她心里的疑团越来越大。
“铃铃铃——”床头的呼叫铃响了,是她按的。
护士很快进来:“黎小姐,有什么需要吗?”
“麻烦帮我叫一下我的助理小张,”黎殊语定了定神,声音平静下来,“就是之前一直帮我处理画廊事务的那个。”
护士应声而去,没过多久,一个穿着职业装、戴着眼镜的年轻女孩匆匆赶来,手里还提着笔记本电脑:“黎姐,您找我?”
“小张,”黎殊语示意她靠近些,“你帮我查件事,悄悄查,不要告诉任何人,包括我爸和清尧。”
小张愣了一下,还是认真点头:“您说。”
“第一,查最近针对黎氏的匿名举报,源头到底在哪里,和黎晚惜有没有直接关系。”黎殊语顿了顿,目光沉了沉,“第二,帮我查……我亲生母亲当年去世的详细资料,包括警方的结案报告、医院的记录,还有当时所有相关的人。”
小张惊讶地睁大了眼睛,显然没想到会是这些事,尤其是后者,黎姐从未主动提起过。
“黎姐,这……”
“照做就好。”黎殊语的语气很坚定,“有任何发现,立刻告诉我,用加密邮件发。”
她知道这件事可能会牵扯出很多东西,甚至可能打破现在看似平静的生活,但直觉告诉她,必须查下去。母亲的梦不是空穴来风,黎晚惜的动作也绝非单纯的嫉妒,这背后一定有她不知道的隐情。
小张看着黎殊语眼底的坚持,用力点了点头:“好,我马上去办。”
助理离开后,病房里又恢复了安静。黎殊语看向窗外,天空蓝得有些刺眼。她轻轻抚摸着自己的膝盖,那里还在隐隐作痛,可心里的那份疑虑,却比伤口更让她坐立难安。
她不知道这场调查会带来什么,但她必须弄清楚——为了母亲,也为了现在安稳的生活不被暗处的暗流彻底打碎。
傍晚,林屿带来了她喜欢的百合花,插在病房的花瓶里,空气里弥漫着淡淡的花香。
“在想什么?”林屿坐在床边,替她调整了一下枕头,“脸色不太好。”
黎殊语摇摇头,对他笑了笑:“没什么,就是有点累。”
她没打算把心里的疑虑告诉林屿,不想让他跟着担心。这件事,她想先自己弄清楚。
林屿看着她眼底一闪而过的复杂情绪,没再多问,只是握住她的手:“累了就再睡会儿,我在这儿陪着你。”
夕阳渐渐落下,病房里的灯光亮了起来。黎殊语靠在林屿肩上,心里却沉甸甸的。她知道,从让助理去查那些事开始,有些东西,可能就再也回不去了。但她不后悔,有些真相,总得有人去揭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