病房里很安静,只有心电监护仪规律的“滴滴”声,在寂静中显得格外清晰。
黎殊语躺在病床上,脸色苍白得像张纸,右腿打着厚厚的石膏,头上缠着纱布,呼吸均匀却带着一丝脆弱。黎清尧守在床边,替她掖了掖被角,指尖拂过她冰凉的手背,心里像压着块石头。
已经过去一天一夜了,医生说手术很成功,脑震荡也不严重,可姐姐就是不醒。
“医生说她只是太累了,需要好好休息。”迟砚舟端着温水走进来,看到她通红的眼眶,放轻了脚步,“你也一天没合眼了,去旁边的陪护床躺会儿?”
黎清尧摇摇头,目光始终没离开黎殊语的脸:“我不困,再等等。”
她总觉得,只要自己盯着,姐姐就能快点醒过来。
林屿提着保温桶进来时,眼下带着浓重的青黑。他这两天几乎寸步不离守在病房外,胡子没刮,头发乱糟糟的,看着比谁都憔悴。
“阿姨炖了乌鸡汤,我热了些,你和叔叔喝点。”他把保温桶放在床头柜上,声音沙哑,“叔叔在外面长椅上睡着了,我让护士加了条毯子。”
黎清尧看着他眼底的红血丝,心里不是滋味:“林屿哥,你也去休息会儿吧,这里有我呢。”
“没事,”林屿摇摇头,走到病床另一侧,目光落在黎殊语脸上,带着化不开的担忧,“我再守会儿。”
他从口袋里拿出个小小的绒布盒子,打开后里面是支用彩纸折的海棠花,花瓣层层叠叠,做得格外精致。“这是我昨天折的,想着等她醒了给她看……”
声音里的失落像根针,轻轻刺着黎清尧的心。
中午的时候,黎殊语的手指忽然动了一下。
“姐!”黎清尧猛地站起来,激动得声音发颤,“你醒了吗?”
可等了半天,病床上的人还是没反应,只有监护仪的声音依旧规律。林屿也凑了过来,眼里闪过一丝希冀,又慢慢黯淡下去。
“可能是无意识的动作。”迟砚舟轻声说,扶着黎清尧坐下,“别太紧张,医生说这是恢复的正常现象。”
下午,迟母和迟砚宁也来了,带来了些清淡的粥和小菜。迟母拉着黎清尧的手,柔声安慰:“殊语是个有福气的孩子,肯定能平安醒过来。你也别太熬着,自己累垮了怎么照顾她?”
迟砚宁则去劝林屿:“你这样硬撑不行,回去洗个澡换身衣服,我替你守会儿。殊语醒了,我第一时间给你打电话。”
林屿犹豫了很久,才被迟砚宁半推半劝地带走了。走之前,他回头看了眼病床上的人,眼神里的牵挂浓得化不开。
傍晚时分,夕阳透过窗户照进病房,在地板上投下长长的光斑。黎清尧趴在床边,迷迷糊糊地快睡着时,忽然感觉手被轻轻动了一下。
她猛地惊醒,抬头就看到黎殊语的眼皮在轻轻颤动!
“姐!”她又惊又喜,连忙按响床头的呼叫铃,“你醒了?能听到我说话吗?”
黎殊语的睫毛颤了颤,终于缓缓睁开了眼。她的眼神还有点迷茫,像是没聚焦,过了好一会儿,才轻轻“嗯”了一声,声音沙哑得几乎听不见。
“太好了!你终于醒了!”黎清尧的眼泪瞬间涌了出来,又哭又笑。
医生很快赶来,检查后说各项指标都正常,醒来就没大碍了,只是身体还虚弱,需要慢慢恢复。
林屿接到电话赶回来时,跑得满头大汗,看到醒着的黎殊语,脚步猛地顿住,眼眶一下子就红了。他慢慢走过去,把那支纸折的海棠花放在她枕边,声音哽咽:“你醒了……”
黎殊语看着他,嘴角慢慢牵起个虚弱的笑,眼神里却带着安心的暖意。
黎清尧看着这一幕,悄悄退到病房外,给父亲和迟砚舟发了消息。迟砚舟几乎是立刻就回了电话,听到黎殊语醒了的消息,声音里满是释然:“我马上过去,你别走开,等我。”
挂了电话,黎清尧靠在走廊的墙上,长长地舒了口气。夕阳的余晖落在她身上,带着久违的暖意。她想起这两天的煎熬,想起大家眼底的担忧,忽然觉得,只要亲人平安,再大的等待都值得。
病房里,黎殊语轻轻握着林屿的手,虽然还没力气说话,但眼里的光已经亮了起来。黎清尧知道,姐姐的难关已经过去,往后的日子,会有林屿陪着她慢慢康复,那些关于画展和海棠花的约定,也终将一一实现。
而她,只需要耐心等待,等待姐姐好起来,等待生活重新回到温暖安稳的轨道上。就像此刻窗外的夕阳,虽然缓慢,却终究会把温暖洒满每个角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