病房里的灯光柔和,却照不进黎殊语眼底的深意。她将手机放回床头柜,指尖在被子上轻轻敲击着,节奏沉稳,像是在为一场即将开场的戏敲打着鼓点。
今夏的身影刚消失在走廊尽头,黎殊语便掀开被子,忍着腿上的不适,慢慢挪到窗边。她看着楼下今夏匆匆离去的背影,拿出另一个备用手机——这是她几年前为防意外特意准备的,除了自己,无人知晓。
她拨通了一个号码,那边很快接起,传来小张压低的声音:“黎姐?”
“你现在在哪?”黎殊语的声音压得极低,目光警惕地扫过门口。
“在画廊附近的咖啡馆,今夏刚才给我打电话,问我查得怎么样了,还说您催得紧。”小张的语气带着疑惑,“她是不是有什么问题?我总觉得她刚才的语气有点奇怪。”
黎殊语心中冷笑,果然来了。今夏这是想从张张口里套话,确认她到底查到了多少。
“别管她,”黎殊语沉声道,“你之前说线索被人动了手脚,现在换个方向查——去查今夏的入职背景,尤其是她来画廊之前的经历,还有她这几年和黎晚惜那边有没有资金往来,越隐蔽越好。”
小张愣了一下,随即反应过来:“黎姐,您是说……”
“按我说的做,”黎殊语打断她,“用新邮箱联系,这个号码别再用了。”
挂了电话,她将备用手机藏进枕头下,刚躺回床上,林屿便推门进来。他手里拿着一个保温桶,看到她脸色苍白,快步走过来:“怎么了?是不是腿又疼了?”
黎殊语摇摇头,拉住他的手:“林屿哥,你查到今夏的消息了吗?”
林屿坐在床边,眉头微蹙:“查到一些,但很零碎。她三年前入职画廊,履历干净得过分,像是被人精心包装过。而且,她每个月都会收到一笔匿名汇款,来源指向邻市一家空壳公司,而那家公司的实际控制人,和黎晚惜在分公司的助理有亲属关系。”
果然如此。黎殊语闭了闭眼,心里最后一丝侥幸也破灭了。
“她跟着我三年,”黎殊语的声音有些发涩,“我竟然一点都没察觉。”
林屿握住她的手,掌心的温度传来一丝暖意:“不怪你,是对方藏得太深。黎晚惜处心积虑这么久,肯定不会留下明显的破绽。”
他顿了顿,又道:“我还查到,今夏的父母几年前欠下巨额赌债,是黎晚惜帮他们还清的。”
黎殊语了然。原来是这样,用家人做筹码,最是能拿捏住人的软肋。
“看来,黎晚惜不仅想要黎家的产业,还对我母亲当年的事念念不忘。”黎殊语睁开眼,眸中闪过一丝厉色,“她越是想藏,我就越要查清楚。”
林屿看着她坚定的眼神,点了点头:“我陪你一起。”
这时,病房门被轻轻推开,黎清尧端着一碗汤药走进来,看到林屿也在,笑了笑:“正好,林屿哥也在,姐该喝药了。”
她将药碗放在桌上,嗔怪道:“这药苦得很,我让阿姨加了点蜂蜜,你可得乖乖喝下去。”
黎殊语看着那碗深褐色的汤药,忽然心念一动,对黎清尧说:“清尧,我有点渴,先喝点水吧。”
黎清尧刚要去倒水,今夏却端着水杯走了进来,脸上依旧是那副温和的笑:“黎姐,我给您倒好了温水。”
她将水杯递到黎殊语面前,眼神里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紧张。
黎殊语接过水杯,却没有喝,反而看向今夏:“对了,我记得你说过,你老家是邻市的?”
今夏愣了一下,随即点头:“是啊,黎姐怎么突然问这个?”
“没什么,”黎殊语笑了笑,喝了一口水,“就是听说邻市最近在搞一个文化展览,想问问你有没有什么推荐的。”
今夏连忙说:“我也好久没回去了,不太清楚呢。黎姐要是感兴趣,我回头问问我家人。”
“不用了,”黎殊语放下水杯,目光落在她微微泛红的耳垂上,“我就是随口问问。”
等今夏离开后,黎殊语对黎清尧和林屿使了个眼色,压低声音说:“她在撒谎。邻市根本没有什么文化展览,我刚才故意那么说,她却顺着我的话往下接,说明她对老家的情况根本不了解,她的履历果然有问题。”
黎清尧恍然大悟,随即皱起眉头:“那现在怎么办?要不要揭穿她?”
黎殊语摇摇头:“还不是时候。既然她是黎晚惜的眼线,那我们正好可以利用她,给黎晚惜传递一些‘假消息’。”
她顿了顿,眼中闪过一丝狡黠:“比如,我可以让她‘无意中’发现,我母亲当年留下了一份关于黎氏股份的遗嘱,就藏在画廊的保险柜里。”
林屿立刻明白了她的意思:“你想引黎晚惜动手?”
“没错,”黎殊语点头,“她既然这么想要黎家的东西,那我就给她一个机会。我倒要看看,她为了这份假遗嘱,会露出多少破绽。”
黎清尧有些担心:“这样会不会太危险了?”
“危险总比坐以待毙好,”黎殊语语气坚定,“黎晚惜已经布了这么久的局,我们不能再被动下去了。这场戏,该由我们来掌控节奏了。”
窗外的月光透过玻璃照进来,在地上投下一片清冷的光影。黎殊语看着那片光影,心中已有了完整的计划。她知道,接下来的每一步都必须小心翼翼,但她有信心,能让黎晚惜的暗棋,成为她破局的关键。
而此刻,走廊尽头的安全通道里,今夏正拿着手机发消息,屏幕上赫然写着:黎殊语似乎对邻市的事很感兴趣,还问起了文化展览,要不要进一步试探?
发送成功后,她抬头看向黎殊语病房的方向,眼中闪过一丝复杂的情绪,随即转身消失在黑暗中。
棋局已开,落子无悔。这场隐藏在平静下的较量,才刚刚开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