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兔子与家规的奇妙平衡
云深不知处的清晨总是裹着一层薄雾，檐角的铜铃被风拂得轻响时，蓝忘机已经在静室的书案前坐了半个时辰。宣纸铺展，墨汁研匀，笔尖悬在半空却迟迟未落——桌案对面的人正以一种极其不雅的姿势蜷缩在软垫上，嘴里叼着半块桂花糕，手里还在给兔子窝铺新的干草。
“魏婴，”蓝忘机的声音带着清晨特有的清润，“食不言。”
魏无羡含着糕点含糊不清地笑：“蓝湛，你看这只，昨天刚生的小兔子，毛软得像云团！”他小心翼翼捧起一团雪白，凑到蓝忘机眼前晃了晃，桂花糕的碎屑簌簌落在深色的衣襟上。
蓝忘机的笔尖顿了顿，目光从兔子移到他嘴角沾着的糖霜，最终还是放下笔，抽了张干净的帕子递过去：“擦嘴。”
魏无羡得寸进尺地把脸凑过去，任由蓝忘机指尖擦过唇角，末了还故意用脸颊蹭了蹭对方的手背：“含光君亲手伺候，夷陵老祖今天运气真好。”
蓝忘机耳尖微红，却没像少年时那样躲开，只是拿起帕子轻轻敲了敲他的额头：“胡闹。”
日头升到竹梢时，景仪和思追抱着一摞卷宗跑来静室。刚到门口就听见里面传来魏无羡的笑声，伴随着轻微的器物碰撞声。两人对视一眼，默契地放慢脚步。
“……所以说啊，当年我在乱葬岗养的兔子可比这野多了，半夜总啃我草鞋——哎你轻点！这墨要洒了！”
“坐好。”蓝忘机的声音无奈又纵容，“卷宗还没抄完。”
推开门时，只见魏无羡被蓝忘机按着肩膀坐在案前，面前摊着半篇家规，手里却捏着支毛笔在纸上画小兔子。蓝忘机站在他身后，正低头帮他扶正歪掉的笔，阳光透过窗棂落在两人交叠的衣袖上，连空气里都飘着淡淡的松墨香。
“含光君！魏前辈！”景仪忍不住喊了一声。
魏无羡手一抖，兔子耳朵画成了驴耳朵，立刻哀嚎：“都怪你景仪！我好不容易画得像模像样的！”
蓝忘机却抬手掩住唇角的笑意，指尖在他画错的地方轻轻一点：“无妨，改改便好。”
午后的阳光暖融融的，魏无羡抱着竹篮去后山采野菜，蓝忘机提着琴跟在后面。走到半山腰的溪水边，魏无羡脱了鞋就往水里跳，惊得一群锦鲤四散游开。
蓝湛你看！这鱼比云深不知处的肥！”他掬起一捧水朝蓝忘机泼去，水珠在阳光下亮晶晶的。
蓝忘机侧身躲开，却没阻止，只是站在岸边看着他闹。等魏无羡玩够了，才递过去干净的帕子，顺便把他沾了泥的裤脚卷起来。
“晚上做你爱吃的莲藕排骨汤？”魏无羡甩着湿漉漉的头发凑过来，眼睛亮得像星星。
蓝忘机点头，目光落在他滴水的发梢上，伸手替他拢了拢：“嗯。我去生火。”
夜幕降临时，静室的窗纸上映着两道依偎的身影。魏无羡靠在蓝忘机肩头啃苹果，听他拨弄琴弦。琴声不像平日里的雅正，多了几分柔和的暖意，漫过窗台，惊起檐下栖息的夜鸟。
蓝湛”魏无羡忽然开口，“你说咱们这样，算不算把过去没在一起的时光，都补回来了？”
蓝忘机停下拨弦的手，转头看他，眼底盛着月光般的温柔：“不止。”
他握住魏无羡的手，轻轻按在自己心口：“往后的每一日，都是新的。”
窗外的兔子窝传来窸窸窣窣的响动，魏无羡笑着往他怀里蹭了蹭，鼻尖萦绕着熟悉的冷香。十六年的等待太漫长，但此刻的安稳，却让所有的苦涩都成了值得。
云深不知处的夜总是很静，静得能听见彼此的心跳，和时光慢慢流淌的声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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