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雨夜闲谈与未说尽的温柔
一场突如其来的秋雨困住了晚归的人。魏无羡抱着刚从山下市集买回来的桂花糕，浑身湿漉漉地冲进静室时，蓝忘机正站在窗边抚琴，琴音被雨声揉得愈发温润。
“蓝湛！外面雨下得好大！”他抖了抖发梢的水珠，把油纸包着的糕点举得高高的，“快尝尝，这家的桂花糕比上次那家还香！”
蓝忘机立刻停了琴，起身取来干净的帕子，不由分说地替他擦拭脸颊和脖颈的水珠。魏无羡乖乖地仰着头，鼻尖蹭到对方微凉的指尖，闻到他身上清冽的皂角香混着淡淡的墨香，忽然觉得这雨天也没那么讨厌了。
“怎么不等雨停再回来？”蓝忘机的声音里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担忧，手指划过他被雨水打湿的衣襟，“会着凉。”
“这不是怕你等急了嘛。”魏无羡笑着把桂花糕塞进他手里，自己则蹦到火炉边烤火，“再说这点雨算什么，想当年我在乱葬岗……”话说到一半忽然顿住，见蓝忘机的眼神暗了暗，连忙改口，“不过还是云深不知处好，有暖炉有热茶，还有蓝湛你在身边。”
蓝忘机闻言，眼底的阴郁散去不少。他去厨房煮了姜汤，端来时见魏无羡正蹲在兔子笼前，跟里面的兔子们分享桂花糕。雪白的兔子们围着他的指尖蹭来蹭去，他笑得眉眼弯弯，侧脸被炉火映得暖融融的，像一幅温柔的画。
“先喝姜汤。”蓝忘机把碗递过去，看着他一口闷下，眉头皱成小包子的模样，忍不住伸手揉了揉他的头发。
雨越下越大，敲得窗棂噼啪作响。魏无羡搬了张矮凳坐在蓝忘机身边，看着他重新调弦。烛火摇曳中，蓝忘机的侧脸线条柔和，长睫在眼下投出淡淡的阴影，魏无羡忽然觉得手痒，拿起炭笔在纸上飞快地画了起来。
“在画什么？”蓝忘机的琴声未停，目光却瞥向他手中的纸。
“秘密。”魏无羡把画纸往身后藏，笑得神秘兮兮，“等画好了给你看。”
夜深后，雨势渐小，只余下淅淅沥沥的雨声。两人并肩靠在窗边看雨，远处竹海里的雾气氤氲开来，像蒙上了一层薄纱。魏无羡忽然想起什么，从怀里掏出一个小小的木雕，递到蓝忘机面前。
“你看这个！”那是一只歪歪扭扭的兔子木雕，耳朵一大一小，却看得出来雕刻时很用心，“下午在市集看到个老木匠摆摊，一时手痒就学了学，怎么样？像不像你养的那只最胖的兔子？”
蓝忘机的目光落在木雕上，指尖轻轻抚过粗糙的木纹，忽然低声道：“像你。”
“像我？”魏无羡不服气地挑眉，“我哪有这么胖？”
“都很可爱。”蓝忘机说得一本正经，把木雕小心翼翼地放进自己的衣襟里，贴身收好。
魏无羡看着他认真的模样，心里忽然软得一塌糊涂。他想起十三年前在玄武洞，蓝忘机为他疗伤时的隐忍；想起乱葬岗上，那些隐晦却从未断绝的书信；想起不夜天城，他坠落时那道撕心裂肺的呼喊……原来有些温柔，早已藏在时光里，从未离开。
“蓝湛，”他忽然开口，声音轻得像雨丝，“当年……你是不是很辛苦？”
蓝忘机的身体僵了僵，没有立刻回答。过了许久，才轻轻“嗯”了一声，伸手握住魏无羡的手，十指相扣。“但都过去了。”他的拇指摩挲着对方的手背，“现在很好。”
是啊，现在很好。魏无羡看着窗外渐渐停歇的雨，看着身边眉眼温柔的人，看着火炉里跳动的火苗，忽然觉得那些难熬的岁月，仿佛都是为了铺垫此刻的温暖。
他忽然凑过去，在蓝忘机的脸颊上轻轻啄了一下，像偷食的鸟儿般迅速退开，脸颊却红得像炉子里的炭火。“奖励你的。”他结结巴巴地解释，“奖励你……一直在这里等我。”
蓝忘机愣住了，随即耳尖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红了起来。他没有说话，只是反手将魏无羡揽进怀里，下巴抵在他的发顶，力道很紧，仿佛要将这个失而复得的人揉进骨血里。
雨声渐渐停了，月光从云隙里漏出来，洒在静室的窗台上。兔子笼里的兔子们早已睡熟，发出轻微的呼噜声。火炉里的炭火噼啪作响，将两道依偎的身影拉得很长。
魏无羡靠在蓝忘机怀里，听着他沉稳的心跳，闻着他身上让人安心的气息，忽然觉得，所谓岁月静好，大抵就是这样了。有良人在侧，有暖食可依，有往事可忆，更有来日可期。
“蓝湛，”他迷迷糊糊地开口，声音带着睡意，“明天我们去采莲蓬吧，我知道有个地方的莲子特别甜。”
“好。”蓝忘机的声音温柔得能滴出水来，“都听你的。”
窗外的月光越来越亮，静室里的呼吸声渐渐均匀。那些未说尽的温柔，未道完的牵挂，都融化在这雨过天晴的夜色里，成了云深不知处又一个寻常却珍贵的日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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