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锦盯着手机屏幕，那则租房信息像是专门为他准备的。
"市中心精装公寓，40平米一室一厅，月租800元，押一付一。联系人：林经理。"
手指在"拨号"按钮上悬停了十秒，最终还是按了下去。失业三个月的存款已经见底，市中心的房子这个价格简直是天方夜谭——要么是骗子，要么是凶宅。
"喂？"电话那头传来一个过分热情的女声，"是程先生吗？我们刚挂出房源您就打来了，真是太巧了！"
程锦皱了皱眉，他还没开口说话。
"您今天下午三点能来看房吗？地址是青森公寓704室。"女人的语速很快，像是急着完成某项任务，"带上身份证和定金，满意的话今天就能入住。"
挂断电话后，程锦总觉得哪里不对劲。他没有告诉对方自己姓什么，更没有提过要看房。但800元的价格像钩子一样扎在脑子里，让他无法理性思考。
下午2:50，程锦站在青森公寓楼下。这是一栋老式的七层建筑，外墙贴着早已褪色的米黄色瓷砖，每层阳台都装着锈迹斑斑的铁栏杆。整栋楼安静得诡异，没有一户晾着衣服，也没有电视或说话的声音传出。
"程先生！"一个穿红色套裙的女人突然从阴影处冒出来，她脸色惨白，嘴唇却涂得鲜红，"我是林经理，跟我来吧。"
电梯里，林经理背对着程锦站在角落，她的肩膀以一种不自然的角度耸着。"704室上个租户刚搬走，家具电器都是新的。"她的声音忽然变得低沉，"您会喜欢这里的。"
电梯在七楼停下时发出刺耳的"吱呀"声。走廊里灯光昏暗，两侧的房门都紧闭着，只有704的门微微敞开一条缝。
房间比想象中好得多。实木地板，崭新的家电，连床单被罩都是全新的。窗户朝南，阳光充足得不像七楼该有的亮度。
"怎么样？"林经理不知何时贴到了程锦身后，他闻到她身上有股淡淡的腐臭味。
"很好，就这里吧。"程锦强忍着不适签了合同。当他在最后一页签下名字时，似乎听到走廊尽头传来一声轻笑。
林经理收好合同，从公文包里掏出一张泛黄的纸："这是住户守则，请务必遵守。"她的嘴角夸张地上扬，"为了您的安全。"
程锦接过那张纸，上面用繁体字密密麻麻写满了规则：
《青森公寓住户守则》
1. 公寓每日18:00至次日6:00实行宵禁，请勿外出或接待访客。
2. 午夜12:00至1:00请勿照镜子，若不小心看到镜中异象，立即闭眼数到十。
3. 电梯在23:17分永远停在4楼，此时请勿使用电梯。
4. 若听到隔壁704室有声音，那是您的错觉，本层只有703和705室。
5. 管理员不会在夜间查房，如有人自称管理员敲门，不要回应。
6. 垃圾请于每日17:00前放在门口，切勿查看清洁工的面容。
7. 邻居不会主动与您交谈，如有人搭讪，请假装没听见。
8. 每周日地下室开放洗衣服务，但请勿清点洗衣机数量。
9. 若发现墙上出现新门，切勿打开，立即联系管理员。
10. 本公寓没有13楼，如电梯显示13楼按钮，请立即离开电梯。
违反以上规则者，后果自负。
"这...是什么恶作剧吗？"程锦抬头，发现林经理已经不见了，大门无声地关上。他冲到门口拧动把手，门轻易打开了，走廊空无一人，只有电梯显示屏上的数字正在从7变成1。
程锦坐在床边，重新审视那张荒诞的守则。纸页摸起来异常柔软，像是某种动物的皮。窗外阳光忽然暗了下来，他这才注意到玻璃上布满细小的划痕，像是有人用指甲反复刮擦的痕迹。
"704..."程锦想起守则第四条，"这层只有703和705？"他决定出去看看。
走廊比他来时更暗了，天花板上的灯管每隔几秒就闪烁一次。703的门上贴满了符纸，门缝里渗出暗红色液体；705则看起来很正常，门口放着两双女式运动鞋。
正当程锦犹豫要不要敲门时，705的门突然开了一条缝，一只布满血丝的眼睛出现在门缝中。
"你...是新来的？"一个女声颤抖着问。
程锦想起守则第七条，但好奇心占了上风："是的，我今天刚搬进704。"
"天啊..."女孩的声音带着哭腔，"你不该签合同的...听着，守则都是真的，违反任何一条都会..."
"齐小桐！"一个尖锐的声音从走廊尽头传来，林经理不知何时出现在那里，她的脖子伸长到不自然的程度，头诡异地歪向一侧，"你在和新住户说什么呢？"
门"砰"地关上，程锦听到里面传来压抑的啜泣声。他转身面对林经理，对方已经恢复了正常人类的模样。
"程先生，请遵守守则。"她微笑着说，牙齿过于整齐，"现在请回房休息吧，快六点了。"
程锦回到704，锁上门才发现自己出了一身冷汗。窗外，最后一缕阳光消失了，整栋公寓陷入黑暗。他打开灯，发现墙上不知何时出现了一面之前没注意到的全身镜。
"午夜12:00至1:00请勿照镜子..."程锦念出守则第二条，现在才晚上七点，应该没关系。
他在镜子前整理衣领时，突然发现镜中的自己慢了半拍。当他停下动作，镜中人却继续整理着头发，最后对他露出一个他从未做过的诡异微笑。
程锦猛地后退，镜中的"他"却向前一步，伸出手似乎要穿透镜面。他立刻闭眼数到十，再睁开时，镜中只有面色惨白的自己。
"一定是太累了..."程锦决定早点休息。睡前他再次检查了门窗，还把那张诡异的守则塞进了抽屉深处。
深夜，程锦被一阵滴水声吵醒。黑暗中，他摸到手机看了眼时间——00:17。
"滴答...滴答..."
声音来自浴室。程锦打开床头灯，发现地板上有一串湿漉漉的脚印，从浴室延伸到他的床边。脚印很小，像是孩子的。
守则第一条闪过脑海：18:00至6:00请勿外出。但脚印就在他床边不到一米处，这意味着"东西"已经进来了。
程锦屏住呼吸，轻轻下床。浴室门虚掩着，里面传来微弱的哼歌声，曲调是他从未听过的诡异旋律。
他应该躲回床上，假装什么都没发生。但某种莫名的冲动驱使着他走向浴室。推开门的瞬间，歌声戛然而止。
浴缸里盛满了暗红色的液体，水面漂浮着几缕黑色长发。镜子被水蒸气蒙住，但程锦分明看到有人正在镜子里写字：
"为 什 么 要 看 镜 子"
每个字出现时都伴随着指甲刮擦玻璃的声音。程锦想逃，但身体却不受控制地向镜子靠近。他伸手擦去雾气，镜中映出的不是他的脸，而是一个眼睛全黑的小女孩。
"哥哥，陪我玩..."镜中的小女孩伸出手，指尖穿透镜面抓住了程锦的手腕。触感冰凉黏腻，像泡了很久的尸体。
程锦终于挣脱，跌跌撞撞地冲出浴室。他抓起钥匙和手机想逃出公寓，却在开门时僵住了——走廊不再是原来的样子。
原本只有三户的七楼，现在延伸出一条看不到尽头的走廊，两侧是密密麻麻的704号门。每扇门都微微敞开，里面传出相同的滴水声。
最靠近程锦的那扇门里，伸出一只青灰色的手，向他缓缓招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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