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巴在盘山公路边缘剧烈打滑,半个后轮悬在悬崖外。雨水疯狂冲刷着车窗,车内哭喊与玻璃碎裂声混作一团。
“都别动!”江曜的吼声压过混乱。他单手拽住安全锤链条,手背青筋暴起,另一只手死死护住鹿雨天后脑——她整个人被惯性甩向他胸口,鼻尖撞上他冰冷的衬衫纽扣,血腥味混着他身上清冽的皂角气息涌进鼻腔。
“咔嚓!”
安全锤砸碎车窗。寒风裹着暴雨灌入,瞬间浇透两人。
“抓紧我。”江曜的声音贴着她耳廓响起,不容置疑。他扯下自己安全带,将两人腰身死死捆在一起。鹿雨天冰凉的手指陷进他后背衣料,隔着湿透的衬衫,能摸到他脊骨绷紧的线条。
逃出大巴的瞬间,山体轰鸣!
巨石裹着泥流冲垮公路,将黄色车体推下悬崖。惨白闪电劈开雨幕,照亮江曜苍白的脸——他正用身体挡住飞溅的碎石,热血流过鹿雨天环在他颈间的手臂。
“放我下来…你自己走…”她颤抖着去解腰间死结。
“闭嘴。”他托着她腿弯的手又收紧几分,深一脚浅一脚蹚进齐膝泥流,“摔下去,我赔不起第二条命。”
黑暗中山路扭曲如巨蟒。鹿雨天伏在他汗湿的背上,听见他沉重的心跳与喘息。每一次踉跄,她都感觉他肩胛骨要刺破皮肉。
“为什么…”她哽咽着把脸埋进他颈窝。
背着她的人突然停步。
暴雨中,他侧过头。唇几乎擦过她额头:
“因为糖糖的蜡笔盒里,藏着你画的《星漩》。”
青山小学唯一的砖房里,孩子们裹着破毯子挤在角落。老校长举着豁口的搪瓷缸,姜汤热气熏红了鹿雨天的眼睛——缸底沉着几片发霉的茶叶梗。
“姐姐吃!”扎羊角辫的小女孩把半块烤红薯塞进她手里,焦黑表皮还沾着泥。
红薯滚烫,鹿雨天却冷得发抖。江曜正背对人群坐在破课桌前,校医举着酒精灯给他清创。血肉模糊的后背暴露在昏光下,一道伤口从肩胛斜划至腰际。
“需要缝合。”校医声音发颤,“但麻药只剩半支…”
“用。”江曜抓起木尺咬在齿间,汗水顺着下颌砸在斑驳的课桌上。
缝合线穿过皮肉的闷响中,鹿雨天突然冲到墙角,掀开自己浸透的背包——速写本被血水泡烂,唯有塑料夹层里的U盘完好无损。
深夜,鹿雨天蜷在堆满稻草的仓库角落。江曜的高性能笔记本摊在膝头,屏幕幽光照亮她结霜的睫毛。
“伤口会崩开。”阴影里传来他的声音。她这才发现江曜就躺在对面草堆上,黑沉沉的眼睛望着她。
“这个…”她举起U盘,“林茜派人撕糖糖画的那晚,有人从窗外扔进来的。”
插入U盘,文件夹空空如也。
正当她绝望时,屏幕突然疯狂闪烁!乱码如瀑布倾泻,最后凝聚成一行血红的警告:
【TRUTH IS LOCKED】(真相已上锁)
江曜猛然起身夺过电脑,指尖在键盘翻飞成虚影。冷汗顺着他绷紧的脊线滑进伤口,血色在纱布上迅速洇开。
“别动!”鹿雨天按住他渗血的肩膀,却被他反手扣住手腕。
“想看真相?”他喘息粗重,染血的指尖悬在回车键上方,“赌吗?”
**起:草药汤里的银针**
天刚亮,林茜端着陶碗推开仓库门:“雨天,我熬了驱寒汤…”
鹿雨天本能地后退,陶碗却“哐当”砸在地上!棕黄药汁泼湿草堆,一根细长银针在汁液中闪着冷光。
“哎呀!”林茜惊呼,“这针怎么掉进去的?还好没伤着人…”
江曜突然从草堆起身,沾着泥污的球鞋碾过那根针:“滚。”
林茜笑容僵在脸上:“江学长,我也是好心…”
“带着你的针,”他眼底结冰,“滚出这所学校。”
为转移孩子们恐惧,鹿雨天带他们在崖边写生。
“姐姐看!”羊角辫女孩举着画板跑来,画上是暴雨中的大巴——车顶站着个火柴小人,正往山下推石头!
“这是…谁?”鹿雨天浑身发冷。
“黑帽子叔叔呀!”女孩指着远处云雾缭绕的峰顶,“他给妞妞糖吃,让妞妞别告诉别人他来过…”
狂风突然掀起画板!
鹿雨天扑身去抓,半个身子探出悬崖!
腰间猛地一紧!
江曜单手将她拽回,两人重重摔在碎石堆上。他垫在她身下闷哼一声,后背伤口崩裂的血瞬间染红她衣袖。
“不要命了?”他攥着她手腕的力道几乎要捏碎骨头。
“有人…有人推石头!”她举起皱巴巴的画,“是谋杀!”
他扫过画上戴帽子的小人,眼神骤暗。沾满血和泥的手指突然抚上她颈侧——那里有道被碎石划破的血痕。
“疼吗?”
这句低问烫得她一颤。
远处传来孩子们的尖叫!
两人冲回校舍时,操场只剩翻倒的画架。
泥地里,一只小小的红色塑料凉鞋浸在雨水中,旁边散落着几根扯断的头绳——正是妞妞扎羊角辫用的。
“找!翻遍这座山也要找!”江曜的嘶吼惊飞群鸟。
鹿雨天颤抖着捡起凉鞋,鞋底黏着一小片银色金属。迎着晨光,她看清那是什么——
星曜科技医疗设备上特有的合金编号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