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朝晖的声音戛然而止。
像被掐住了脖子的公鸡。
他瞪大眼睛，看着近在咫尺的、那几根纤细得过分的手指。
大脑有点宕机。
虞疏雪依旧保持着靠坐的姿势，帽檐压得很低，看不清表情。
只有那两根手指，稳稳地悬停在那里。
如同一个无声的、却带着绝对威慑力的——
禁言符号。
整个F班教室，落针可闻。
连鹿小葵怀里蔫苗小葵的叶片，都停止了晃动。
凌朝晖的喉结上下滚动了一下。
最终。
他默默地、极其缓慢地……
把架在虞疏雪桌子上的胳膊肘收了回来。
身体也一点点坐直，拉开距离。
然后，对着那两根依旧悬停的手指。
幅度极小地……
点了点头。
表示收到。
虞疏雪的手这才慢吞吞地收了回去，重新缩回宽大的袖口里。
她调整了一下帽檐的角度，似乎找了个更舒服的姿势。
细微均匀的呼吸声，很快从帽衫的阴影里传了出来。
凌朝晖僵直地坐在旁边，看着自己崭新的合金背包，又看看旁边破旧课桌上积的灰。
破天荒地，安静如鸡。
陆沉舟看着凌朝晖那副敢怒不敢言的吃瘪样子。
再看向角落里那团仿佛什么都没发生过的灰色。
一种极其荒谬的念头，不受控制地冒了出来。
也许……被分到F班……可能……大概……
也没那么糟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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F班的第一堂实战课，地点在学院后山被称为“哭嚎沼泽”的边缘地带。
空气粘稠湿闷，腐烂的植物气息混杂着若有似无的腥气。
脚下是深一脚浅一脚的淤泥，每一步都像在和大地拔河。
“这鬼地方！”凌朝晖烦躁地踢开一丛湿漉漉的蕨类植物。
火焰在他指尖跳动了一下，又憋屈地熄灭。
“省点力气吧，火鸡。”陆沉舟冷着脸走在前面开路，军用匕首劈砍着纠缠的藤蔓。
手臂肌肉贲张，汗水浸透了他洗得发白的训练服。
“你叫谁火鸡？！”凌朝晖眉毛一竖。
“谁应就是谁。”陆沉舟头也不回。
“想打架是吧？”
“随时奉陪。”
夹在中间的鹿小葵抱着花盆，小脸煞白，走得磕磕绊绊。
蔫苗小葵在她怀里瑟瑟发抖：“臭！太臭了！我要窒息了！”
“坚持住小葵！老师说沼泽边缘有净水苔……”鹿小葵声音发颤，努力给自己打气。。
虞疏雪走在队伍最后面。
宽大的灰色帽衫袖子挽到了手肘，露出纤细苍白的手臂。
她走得极慢，每一步都像在丈量。
“喂！睡神！跟上！”凌朝晖回头喊了一声。
虞疏雪眼皮都没抬，依旧按自己的节奏慢悠悠晃着。
“目标区域：腐骨潭！取回潭边标记物！”带队老师的声音从通讯器里传来，带着电流杂音。
“时限：日落前！最后三名小组，加练夜间沼泽巡逻！”
陆沉舟眼神一凛，脚步加快。
“不想夜里喂蚊子就快点！”他低吼一声。
凌朝晖啧了一声，也强行提速。
鹿小葵小跑着跟上，气喘吁吁。
虞疏雪依旧不紧不慢。
她甚至还有闲心伸手，用指尖轻轻碰了碰垂在路边、一朵散发着微弱磷光的惨白色蘑菇。
蘑菇在她触碰的瞬间，磷光熄灭了，菌盖肉眼可见地……蔫巴了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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