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打断？没打断
A市不算很靠北，冬天是干冷的。
雪不多下，一冬天也就两三场，但化得慢，常常是一场积雪还没化完，下一场就又下了，使整个冬天冷的非常。
而今年一中的寒假在一月份就放了，离下雪还有一点日子。
在校最后一天，说是评期末试卷，交代假期安排、发发作业，但大家早就没有心思了。
牧时则已开始拟寒假的日程，海棠盯着比暑假作业厚了一倍的寒假作业，索性推开
他把牧时的日程表拉过来一看，还是满满当当的安排：
上午：在家写作业
下午：下楼锻炼，为明年运动会准备
晚上：练琴，出教学视频
“怎么不去乐器行了？”他问。
“人家老板也要过年啊……寒假不开门。”
“自习室呢？”
“一样。”
海棠盯着认真思考的牧时，摇了摇头，“有时候要给自己松绑，任务太多容易顾及不到自己。”
“什么意思？”
“你看理纱，每天就在家练琴，那学习任务不照样周转得开？”
“她的作息……我应该比你熟悉。”
牧时没说谎，暑假加上高二上一学期。因为住得近，两个人常常互相照应，也就摸清了对方的习惯：
牧时白天很少看手机，回信息之类的一般都到晚上，而且虽然感觉他很忙，但有事找他，一定会得到回应和帮助——“给人一种他明明很忙，但总有空闲”的感觉。牧时起得早，但睡得晚，假期里十二点睡是常态，晓萌没少吐槽他“十二点睡七点起，阎王和你抢身体”
理纱嘛……每天写完作业之后就没什么事做，一整天都在线，作息也很健康。不过她不喜欢秒回信息，有时会已读不回——因为这事她没少让牧时担心，不过后来他也慢慢习惯了，理纱面对原来不回的信息，也会回一个“OK”，形成了一种奇妙的默契。
“行~我没有你熟悉。”海棠笑着往后一仰，拍了拍牧时，“你寒假不准备出去玩？”
“不……在家陪我妈。”牧时抬头，目光对上老师上节课写的板书，“而且，她说不定什么时候需要帮忙……再说，总不能像你最后几天狂补作业吧。”
“唉……陪你的理纱去吧。”
牧时没说话，只是继续完善日程表。
但牧时没想到，寒假第一天，他的日程表就被打破了。
“上午：物理卷子2套，数学优化练习（完成第三章）”
“下午：长跑5公里（绕河滨公园），核心力量训练（30分钟）”
“晚上：练习（《门徒》前两段），录制教学视频（slap技巧精讲）”
他的笔尖在“录制教学视频”后顿了顿。家里隔音不好，晚上弹贝斯总得压着音量，slap这种……怕是得用棉被裹着音箱。他皱了皱眉，还是落笔写下了。
刚洗漱完，手机震了。是海棠发来的语音，背景音嘈杂：“李老师！起了没？我跟晓萌在早市抢吃的呢！你要不要来？有家炸糖糕绝了！”
牧时回文字：“不了，按计划学习。”附带一张刚拍的日程本照片。
海棠秒回一串语音大笑：“哈哈哈，行！卷王！记得给我留块糖糕的脑补空间！”
牧时没再回，坐下摊开物理卷子。屋里很静，只有笔尖划过纸张的沙沙声。他喜欢这种秩序感，像根音，稳稳托住一天的节奏。
九点半左右，门铃响了。
牧时笔尖一顿，有点意外。这个点，谁会来？他起身走到门边，透过猫眼往外看。
门外站着理纱。她裹着厚厚的风衣，围巾拉得很高，遮住了小半张脸，鼻尖冻得通红。她没带琴，手里只拎着一个……帆布工具包？就是电工或者维修工常用的那种，大号帆布袋。
牧时赶紧开门：“理纱？你怎么来了？快进来，外面冷。”
冷风卷着寒气扑进来。理纱没立刻进门，只是把手里那个沉甸甸的帆布袋往地上一放，发出“咚”的一声闷响。她喘了口气，白雾从围巾边缘逸出：“给你送点东西。”
“东西？”牧时疑惑地看着那个鼓鼓囊囊的袋子。
“嗯。”理纱弯腰拉开拉链，露出里面的东西——不是工具，而是一个黑色的大号隔音耳机，还有一卷厚厚的吸音棉。
牧时愣住了：“这……？”
“隔音耳机，森海的，封闭性很好。”理纱拿起那个耳机，声音平静，“接口可以直接连贝斯和电脑，录音或者监听，用耳机就行，不用外放音箱。”她又指了指那卷吸音棉，“这个贴在你门缝和窗户缝，你要用音箱……多少能挡点声音出去。”
她顿了顿，抬眼看向牧时：“我爸妈单位处理旧设备，我……申请了一套。寒假琴房不开，你晚上练琴，音箱不用再裹棉被了。”
牧时看着地上的东西，又看看理纱冻红的鼻尖和认真的眼神，喉咙忽然有点发紧。他想起昨晚还在为隔音发愁，甚至想过要不要去酒店包夜练琴……她怎么知道的？是哪次排练他提过一句？还是她看到他裹着音箱的样子了？
“你……”牧时张了张嘴，声音有点哑，“你骑车过来的？这么冷的天……”
“不远。”理纱简短地说，弯腰想把袋子提起来，“放你房间？”
“我来！”牧时抢先一步拎起袋子，沉甸甸的，坠手。“快进来暖和暖和。”他侧身让开。
理纱跟着他走进客厅。牧时妈妈从厨房探出头：“朋友来啦？吃早饭没？阿姨煮了粥！”
“阿姨早，吃过了。”理纱礼貌地点头，声音轻了些。
牧时把袋子拎进自己房间，放在书桌旁。理纱跟进来，很自然地开始拆那卷吸音棉，比划着门框的缝隙。
“我来弄吧。”牧时有点不好意思。
“你会贴歪。”理纱头也没抬，语气平淡，像在陈述事实。她撕开背胶，动作利落地沿着门框上沿贴起来，指尖冻得有些发红，却很稳。
牧时站在旁边，看着她专注的侧脸和微抿的嘴角，心里那点按计划行事的紧绷感，像被温水泡开的茶叶，慢慢舒展开来。他拿起那个隔音耳机，质感很好，沉甸甸的，带着点凉意。
“这个……很贵吧？”他忍不住问。
“旧的。”理纱贴完门框上沿，又蹲下去贴门缝，“折旧，没多少。”她没提自己垫了钱，或者费了多少劲才“申请”到，牧时也没追问。
他看着理纱蹲在地上忙碌的背影，羽绒服帽子边缘的绒毛被窗外的光镀上一层浅金。他忽然觉得，这个干冷的早晨，因为这个突然出现的身影和这一袋子“解决方案”，变得格外温暖踏实。
他默默拿起手机，对着那本摊开的日程本拍了一张。然后，在“晚上：贝斯新曲目练习”后面，他划掉“（注意音量）”，重新写上：（使用新设备：耳机监听）
想了想，他又在页面最下方空白处，加了一行小字：
上午计划更新：调试音频设备，协助安装隔音措施。
他把手机屏幕转向刚站起身的理纱：“理纱老师，新计划，请批示？”
理纱瞥了一眼屏幕，目光在那行“协助安装隔音措施”上停了一秒，嘴角似乎向上弯了一下，快得几乎看不见。她没说话，只是拿起剩下的吸音棉，走向窗户。
窗外，寒风依旧凛冽。但房间里，两个人影靠得很近，一个量着窗缝，一个递着胶条，偶尔低声交流几句。物理卷子还摊在书桌上，但牧时觉得，今天上午的计划，被打断得刚刚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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晓萌我有问题
晓萌为什么夏天学校琴房开门。冬天就不开门？
作者（卑微）冬天琴房也开门，只是学校六点就会关门，晚点出来会被门卫叔叔盘问，再晚就出不去了（这是作者本人经历哦）
牧时你能有这经历也是没谁了……
作者（卑微）所以牧时不能在琴房晚上练琴
王菡可是……牧时夏天的时候，晚上不也不能在琴房嘛？
牧时对啊，可夏天大家睡得晚，而且我到九点多就不练了
晓萌那你冬天就不能也一样，练到九点多就停？还让理纱酱再跑一趟
牧时你先看看你那本寒假作业再说吧，而且琴房太冷了……
理纱（小声）而且我们本来住得近，没多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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