琴房的暖气片终于肯吐点热气,却像个偷懒的鼓手,只把靠窗的半张桌子烘得温乎乎的。理纱的吉他靠在暖气片边,琴颈上凝着层薄霜,她指尖冻得发红,按在G弦上时,音总飘得高半度,像被寒风揉皱的纸。
“喏。”牧时从贝斯包侧袋掏出个暖手宝,隔着校服递过去:“多领的。”
粉白相间的壳子上印着 “物理竞赛专用”,边角磨得发白。理纱接过来时,触到他指尖——凉的,他自己压根没留。
她把暖手宝往他那边推了推,在两人的手在中间叠了半寸,像两根靠在一起的琴弦。
“哟,开始‘共享取暖’了?”海棠裹着灰扑扑的厚围巾闯进来,正撞见两人的手在暖手宝上碰了下。他的围巾尾端扫过谱架,带得谱子哗啦响。他把鼓棒往暖气片上一靠,自己就坐在鼓凳上,接着就闭了眼,“乐器放到暖气旁边,防止开裂。人也要休息……”
王菡抱着习题册跟进来,坐下来翻出草稿纸画和弦进行。
“大家都在啊……”
晓萌从门口挤进来,羽绒服裹着吉他包,整个人显得格外“宽”,像只圆滚滚的企鹅,费劲地挪过门框。
“挺有默契,”牧时抬眼扫过在场的几人,又往暖气片边挪了挪,冲她点点头,“没约排练,结果全凑一块儿了。就当聚一聚。暖气也就够烘暖半张桌子,将就着吧。”
“不是昨天才聚过吗?”还半睡半醒的海棠咕哝道。
“昨天下午走得多急啊……因为举报,六点就清人了,咱还没走到琴房就被‘请出去’了。”
(一中传统:一旦“强制自愿”不再生效,那来不来学校就成真正的“自愿”了)
“那就当新年第一次排练吧……”说着,牧时小心拧着旋钮,生怕不小心把琴桥拉断,——贝斯的G弦因为忽冷忽热,在调弦时断掉了——“弹点什么?”
“啊,这个我早想好了。”晓萌拍了拍肩上的雪,一屁股坐下,从口袋里抽出一张皱巴巴的纸,“不是前几天才在图书馆聚过吗。我回家写了首歌,本来打算今天自己试试,没想到你们都在——正好!”
“会写谱了?”王菡挑眉一笑。
牧时接过谱子,扫了一眼:“什么调?”
“G调。”晓萌用手指点着纸,“喏,第一个和弦不就是G吗?”
牧时盯着谱子皱起眉:“你在家弹过是吧……这也不是G调啊——你这不把G当四级用了?”
“啊?第一个和弦是G,怎么不是G调?”
“G、升Fm、Em、D——这是4321,G是四级开头。”
“那……G是四级,那就是F调?”
“F调也不对啊……理纱你看看。这个应该是……”牧时说着把谱纸递给理纱,接着在贝斯上比划了几个根音。
理纱接过,指尖在琴颈上轻轻按出和弦,“如果是F调,是降2-升1-小7-降6-……嗯……全是离调和弦。你这是……后朋风?好别扭。”
“怎么别扭!”晓萌不服气,“我昨晚弹了好久,挺好听的!王老师,你给看看。”
王菡接过谱纸,只看了一眼,便笑了:“这是D大调,4-3-2-1进行,和弦没问题。”
“D调?……哦。”晓萌挠了挠头。
“嗯,应该是D调,这样就顺了。”牧时抬起头说。
“对……卡农变体,很适合流行和摇滚。”理纱补充道。
“行。那就按D调来,我跟着感觉走。”晓萌摆摆手,拿起话筒开始接线。
牧时和理纱对视一眼,没说话,但嘴角都忍不住翘了起来。
“喂,你!”晓萌抬脚轻轻踢了踢旁边打盹的海棠,“按D调走。”
海棠猛地一激灵,像刚从梦里惊醒:“嗯?啥?你们调不调的跟我有啥关系……说吧,鼓点要快的还是慢的?”
“你来个快的,但也要慢一点,不过不能太慢,也不能太快。”晓萌一本正经。
“大小姐,你要不要听听自己在说什么?”
那天的排练磕磕绊绊:海棠的围巾勾住了晓萌新换的琴弦,线缠成了团;理纱的手汗混着雪水,在琴颈上打滑,一个滑音没按住,跑到了天上,王菡的钢笔漏墨,蓝黑色的墨团晕染了半页谱子,把“反复”的标记糊成了块。
最后,谁也没再碰乐器,五人挤在暖气片那半张桌子旁,分吃晓萌冒雪买回来的烤红薯。皮剥得乱七八糟,甜香混着松香,在冷空气中凝成团暖雾。理纱咬着红薯,看牧时用断掉的贝斯弦挑开她谱子上的墨团,弦尖沾了点蓝黑,像给音符别了个小徽章。
海棠把红薯皮扔进垃圾桶,忽然敲了敲暖气片:“这玩意儿当节拍器不错啊,,一敲鼓就共振,60BPM,适合弹慢歌。”
王菡翻着物理书:“其实是固有频率……”
理纱没说话,只把暖手宝又往牧时那边推了推。这次他没再让,两人的手隔着布料相贴,像在合奏一段没谱的温柔调子。雪光从窗缝钻进来,落在五人踩乱的脚印上,轻轻巧巧地,就把这个冬天的冷,捂成了团化不开的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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海棠贝斯是没有声音的
晓萌拨片是地上捡的
牧时还有主唱和乐队聊乐理是语言不通的
晓萌???
海棠我吃过贝斯,你吃过吗?
牧时????
海棠全型号的贝斯弦煮来当面条吃,你吃过吗?
王菡够了哥
牧时大冷天的排练确实累
理纱一点精力都没有了……、
晓萌那你现在就是无精(吴京)
牧时别玩烂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