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六点，槐之桥的桥灯全部熄灭，只有桥头那盏老旧的钨丝灯还亮着，昏黄的光晕在晨雾中摇曳。沈清颜站在桥中央，望着东方渐渐泛起的鱼肚白，仿佛能听见时间的脚步声。
她把帆布包放在桥栏上，从里面取出速写本和钢笔——那支傅之珩送的钢笔，笔帽顶端嵌着铜质子弹壳。她翻开速写本，纸上是「樱花桥」的竣工图，桥身线条流畅，桥拱像一道优美的弧线，横跨河面。右下角的项目名称「07-03·樱花桥」在晨光中显得格外清晰。
“画完了？”傅之珩的声音从身后传来，带着一丝笑意。他手里拿着两杯刚泡好的热茶，杯口冒着热气。沈清颜回头，把速写本递给他：“画完了，就等验收了。”
傅之珩接过速写本，目光落在图纸上，微微点头：“这座桥，比槐之桥更漂亮。”
“那是当然。”沈清颜笑，“我可不想输给爸爸。”
他把速写本放回帆布包，从里面掏出一枚崭新的铜弹壳，上面刻着「06」。
“今年的弹壳。”他把弹壳递给她，“该你动手了。”
沈清颜接过弹壳，指尖摩挲着上面的刻痕，然后把它嵌进桥栏第六个凹槽。弹壳与木槽契合的瞬间，发出一声清脆的“咔哒”，像子弹上膛的声音。
“明年刻‘07’。”她轻声说。
“后年刻‘08’。”傅之珩接话。
“一直到我们走不动为止。”
两人同时开口，声音在桥上回荡，像一首只有他们听得懂的歌。
——
桥下，河水带着樱花瓣一路向南，像一条粉色的河。
桥上，六枚弹壳并排嵌在凹槽里，安静又锋利，像六颗永远不会老去的星星。
东方的鱼肚白渐渐变成金黄，第一缕阳光穿透云层，洒在桥面上。沈清颜抬起头，眯起眼睛，看着阳光在桥拱上跳跃，像无数颗金色的子弹。
“之珩。”她轻声喊。
“嗯？”
“我们是不是该去验收樱花桥了？”
“好。”他点头，把茶杯递给她，“喝完这杯，我们就去。”
沈清颜接过茶杯，茶香在鼻尖弥漫。她抬头，看见傅之珩的侧脸被晨光镀上一层金色的轮廓，像一幅静止的画。
“走吧。”她轻声说。
“走。”他握住她的手，十指相扣。
他们并肩走向桥的另一端，背影被晨光拉得很长很长，像一条刚刚铺好的路，笔直地通向未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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