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一章 靖使临门
大靖使者抵达的那日，京城上空飘着细雨，洗去了连日来的燥热，却添了几分凝重。
萧策一身戎装，立于城门之下，身后是甲胄鲜明的凤朝卫士，气势凛然。按照我的吩咐，既不失礼数，亦不显露半分怯懦——凤朝虽新，却绝非任人拿捏的软柿子。
我则端坐于太极殿上，文武百官分列两侧。案几上，凤印静静躺着，金色的光泽在殿内的烛火下流转，无声地彰显着主权。
“陛下，大靖使者到了。”内侍低声禀报。
“宣。”
随着一声唱喏，殿外走进一行人。为首的是个身着锦袍的中年男子，面容俊雅，颔下留着三缕长须，步履从容，眼神却如鹰隼般锐利，扫视着殿内的陈设与官员，带着几分审视与傲慢。
他身后跟着两个随从，一个捧着锦盒，想来是所谓的“贺礼”；另一个则面无表情，双手拢在袖中，气息沉凝，显然是个高手。
“大靖使臣苏文，见过凤朝陛下。”苏文微微躬身，却并未行跪拜之礼，语气平淡，仿佛只是在见一个平级的诸侯。
殿内瞬间安静下来，不少武将面露怒色。凤朝虽立，却也是承继北朔正统，一个使臣竟敢如此无礼！
我却神色未变，指尖轻轻叩击着案几：“苏大人远来是客，免礼。不知大靖皇帝，有何见教？”
“见教不敢当。”苏文笑了笑，目光落在我身上，带着毫不掩饰的探究，“只是听闻凤朝陛下年纪轻轻，便以女子之身登临帝位，实属罕见。我家陛下甚为好奇，特命下官前来道贺，顺便……一睹陛下风采。”
这话看似恭维，实则暗含轻视——一个女子做皇帝，在他们眼中，终究是件“罕见”的奇事。
“风采谈不上。”我淡淡道，“凤朝初立，百废待兴，朕一心只在百姓福祉，倒是让苏大人见笑了。”
苏文眼中闪过一丝讶异，似乎没料到我会如此应对。他顿了顿，示意随从打开锦盒：“这是我家陛下的一点心意，祝凤朝……国运昌隆。”
锦盒打开，里面是一尊玉雕的麒麟，工艺精湛，栩栩如生。麒麟乃祥瑞之兽，看似是份厚礼，可北朔皇室历来以龙为图腾，大靖送麒麟，未免有几分刻意混淆尊卑的意味。
“替朕谢过大靖皇帝。”我示意内侍收下，语气依旧平淡，“礼尚往来，取朕的回礼来。”
内侍捧上一个木盒，我亲自打开——里面是一块巴掌大的墨玉，上面用凤印拓下了“凤”字印记，墨色深沉，却透着一股磅礴的龙脉之气。
“此乃凤朝的‘镇国石’，赠予大靖皇帝，愿两国边境，永无战事。”我的声音不高，却清晰地传入每个人耳中，“毕竟，战火一开，受苦的总是百姓。”
苏文的脸色微微一变。他自然能感受到墨玉中蕴含的龙脉之力，这哪里是回礼，分明是在示威——凤朝掌控龙脉，有足够的力量守护疆土。
“陛下有心了。”他收敛了几分傲慢，接过木盒，“不知陛下对两国邦交，有何看法？”
终于切入正题了。
我端起茶盏，轻轻吹了吹浮沫：“凤朝愿与大靖和平共处，互通有无。但前提是，互不侵犯，尊重彼此的疆界与主权。”
“陛下所言甚是。”苏文笑了笑，话锋却陡然一转，“只是……听闻陛下手中有一枚凤印，乃上古神物，不知可否让下官一开眼界？”
来了。
殿内的气氛瞬间紧绷。谁都看得出，苏文名为“开眼界”，实则是想探凤印的虚实，甚至可能暗藏抢夺之心。
萧策眉头紧锁，手按在腰间的佩剑上，只要我一声令下，便能立刻拿下这放肆的使臣。
我却放下茶盏，看向苏文，嘴角勾起一抹浅淡的笑意：“凤印乃凤朝国器，象征着江山社稷，岂容外人随意观看？苏大人若是想看，不妨留在凤朝，待日后两国邦交稳固，或许有机会。”
这话既点明了凤印的重要性，又绵里藏针地暗示——想觊觎凤印，先掂量掂量自己的分量。
苏文的脸色彻底沉了下来：“陛下这是不给大靖面子？”
“面子是相互给的。”我语气转冷，“苏大人入我凤朝大殿，不行叩拜之礼，已是无礼；如今又想染指我国器，未免太过贪心。”
“你！”苏文身后的那个高手猛地踏出一步，袖中的手似乎要有所动作。
“放肆！”萧策怒喝一声，身上的气势骤然爆发，与那高手对峙，“此乃凤朝太极殿，岂容尔等撒野！”
气氛剑拔弩张，一触即发。
苏文抬手按住了手下，深深看了我一眼：“看来陛下是铁了心要与大靖为敌了。”
“凤朝不愿与任何人为敌，但也不惧任何敌人。”我直视着他，眼神锐利如刀，“苏大人若是想谈和平，凤朝奉陪；若是想挑事，凤朝也接得住！”
“好，好一个‘接得住’！”苏文怒极反笑，“既然如此，多说无益。告辞！”
他一甩袖子，带着随从转身就走，连那所谓的“贺礼”都忘了带走。
看着他们离去的背影，殿内鸦雀无声。
良久，户部尚书才颤声道：“陛下，这般得罪大靖，怕是……”
“怕？”我打断他，目光扫过众臣，“若是今日退让一步，他日他们便会得寸进尺。凤朝的江山，是靠刀枪打下来的，不是靠忍让换来的！”
我站起身，走到殿中，声音铿锵有力：“传朕旨意，加强边境防御，增派兵力驻守关卡；同时，命工部加快打造军械，户部清点粮草，随时准备应战！”
“臣等遵旨！”众臣齐声应和，先前的犹豫与担忧，已被此刻的决心取代。
萧策走到我身边，低声道：“苏文此去，必定会在边境有所动作，我这就去安排。”
“去吧。”我点头，“另外，派人盯紧苏文的行踪，看看他离开京城后，会与何人接触。”
“明白。”
萧策走后，我独自站在太极殿上，望着空荡荡的大殿，指尖摩挲着凤印。
大靖的挑衅，只是开始。这天下，从来就没有真正的和平，唯有实力，才能守护住想要守护的一切。
窗外的雨不知何时停了，一缕阳光穿透云层，照进殿内，落在凤印上，折射出耀眼的光芒。
我知道，一场更大的风暴，正在酝酿。
但我无所畏惧。
因为我是沈惊鸿，是凤朝的开国女帝。
我的肩上，扛着凤朝的万里河山，扛着无数百姓的期许。
前路纵有千难万险，我亦会踏平坎坷，让凤朝的旗帜，永远飘扬在这片土地之上。
属于凤朝的考验，才刚刚开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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