血绣真相

我背着昭宁冲进驿馆时，肩头伤口还在渗血。铜制宫灯在墙上投下摇曳的影子，火苗被狂风撕扯成青白色。昭宁的呼吸像漏气的风箱，胸口染红的凤袍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凝结成冰。

"撑住！"我把她放在地上，手指刚碰到她衣襟就僵住了。烛光下，她颈侧那枚月牙形胎记，和我手腕上的红痕位置一模一样。那是七岁抄女诫那日，母亲握着我手教刺绣时留下的针孔。

"当年...你母亲也是这样止血..."昭宁的手指勾着我袖口金线，指尖还带着凤冠珠帘扫过门槛时沾的碎雪。她说话时胸膛起伏，血沫从嘴角溢出来，在烛光里泛着诡异的蓝。

墙角堆着几卷蜀绣贡品，最上面那幅图样和我袖口的金线纹路一模一样。我扯开那幅绣品，发现边角处藏着太后寝宫的暗记——和前夜在敬事房找到的账册布料残片完全吻合。

外头传来马蹄声，积雪被靴跟碾碎的声响格外清晰。昭宁突然抓住我手腕："血引之女...唯有血能解..."话音未落，她的手指猛地收紧，然后又像断了线的珠帘般散开。

我摸到凤袍内袋里的先帝遗诏，纸张已被掌心汗水浸透。门外传来铠甲相撞的声响，却始终没有人推门。昭宁的眼睛还睁着，倒映着墙上交叠的影子——我们的影子。

"为何不进来？"我背对门板质问。屋外的雪越下越大，凤冠珠帘在风中叮当作响，像是谁在耳边低语。

绣帕从昭宁紧攥的指间滑落，我弯腰去捡时，发现帕子里层用特殊针法缝着一行小字。将帕子按母亲教的方法浸入酒水，显现出一句"莫道女儿无凤志"。

墙上的影子只剩一个轮廓，烛泪滴在诗句末尾，凝成暗红的泪滴。我披上昭宁染血的凤袍，发现衣领内侧有太后亲笔写的"永世为奴"。凤冠珠帘遮住含泪的双眼，却掩不住袖口金线反射的冷光。

推门时积雪簌簌落下，李承泽玄色大氅凝着霜花。他伸手欲触我凤冠，我横剑挡开他的手掌："陛下该信太后还是血书？"

雪地上两行脚印并排延伸，昭宁遗体方向与皇宫方向各占一半。李承泽突然抓起带血的绣帕残片："瑶儿，朕..."

我转身时凤冠珠帘扫过他伸在空中的手，留下一句"从此陌路"。

远处传来太后兵马的呼喝声，从三个方向包抄而来。我踩着昨夜自己留下的脚印返回驿馆，李承泽跪坐雪地的身影渐渐模糊，手中绣帕被风吹向皇宫方向。

拂去昭宁眼睑积雪时，发现她嘴角竟带着笑。远处传来周怀远熟悉的鹰哨声，我握紧染血剑柄迎向追兵来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