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微第一次见到沈亦舟,是在盛夏傍晚的老巷口。
她抱着刚从便利店买的冰镇汽水,转身时撞进一个坚实的胸膛。玻璃罐在掌心晃了晃,冰凉的液体溅在对方浅色衬衫上,洇出一小片深色的痕迹。
“抱歉!非常抱歉!”林微慌忙道歉,抬头时撞进一双含笑的眼睛。男人个子很高,白衬衫袖口卷到手肘,露出线条利落的小臂,夕阳的金辉落在他发梢,柔和了轮廓里的疏离感。
“没关系。”他的声音像冰镇汽水开罐时的轻响,清冽又温和,“倒是你,没洒到自己吧?”
林微摇摇头,看着他衬衫上的水渍更觉窘迫,从包里翻出纸巾递过去:“我帮你擦擦?”
他接过纸巾却没立刻擦,反而指了指她身后:“你是不是住在前面那栋老楼?我今天刚搬来,就在三楼。”
林微愣住,原来新邻居是他。
后来的日子,他们的交集像老巷里的藤蔓,悄悄蔓延。有时是清晨电梯里的偶遇,他提着公文包,她抱着画夹,相视一笑便是全部对话;有时是傍晚她在楼下画速写,他遛狗回来,金毛犬会摇着尾巴跑到她画板前,他则站在不远处等,目光落在她低头执笔的侧脸上,带着自己都没察觉的温柔。
转折发生在一个暴雨夜。林微画完画才发现窗外已是倾盆大雨,正发愁没带伞,门铃响了。打开门,是浑身湿透的沈亦舟,他手里拿着一把伞,头发滴着水:“看到你房间灯还亮着,猜你可能没带伞。”
那天晚上,他们在林微的小屋里喝了热姜茶。她才知道他是建筑设计师,来这座城市是为了接手一个老城区改造项目;他也知道她是自由插画师,最爱画老巷里的烟火气。雨声敲打着窗棂,暖黄的灯光裹着栀子花香——那是林微摆在窗台的花,不知何时悄悄开了。
“你的画很有生命力。”沈亦舟看着墙上贴着的速写,“能让人想起小时候外婆家的夏天。”
林微心跳漏了一拍,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马克杯:“其实……我画过你。”她小声说,然后从画夹里翻出一张速写,画上是他牵着金毛犬站在夕阳里的样子,笔触轻快,却精准地抓住了他眼底的温柔。
沈亦舟接过画纸,目光落在画中人身上,又抬眼看向她,眼底的笑意像揉碎的星光:“那我是不是该付点模特费?”
“不用……”
“用的。”他打断她,声音低沉下来,“比如,请你明天一起去巷口那家馄饨店吃早餐?”
窗外的雨不知何时停了,月亮从云里钻出来,清辉落在窗台的栀子花瓣上。林微看着他眼里的自己,忽然觉得,这个夏天好像变得格外漫长,又格外值得期待。
后来,老巷的改造方案里,沈亦舟特意保留了那面爬满爬山虎的墙,还有墙角那丛每年盛夏都会开得热烈的栀子花。他说,那里有他见过最美的风景,和最心动的瞬间。而林微的画里,从此多了一个常驻角色——一个穿着白衬衫的男人,总在夕阳下,等她画完最后一笔,然后牵起她的手,一起走回飘着栀子香的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