约定

十二月的伦敦被圣诞节的氛围包裹，街道两旁的店铺橱窗里摆满了精致的装饰，彩灯在寒风中闪烁，像落地的星辰。林小满裹紧驼色大衣，呵出的白气在空气中短暂停留又消散。这是她在英国度过的第一个圣诞节，原本计划在宿舍埋头赶论文，却被热情的室友硬拉出来参加圣诞集市。

“满，你不能再这样宅下去了！”来自意大利的室友索菲亚挽着她的手臂，穿梭在热闹的摊位间，“圣诞节就是要热闹！”

林小满勉强笑了笑，目光却不自觉地飘向手机屏幕。她和左奇函的最后一条消息停留在三天前，他说茱莉亚学院的期末演出忙得他连吃饭的时间都没有。算算时差，纽约现在应该是下午一点，他大概还在排练。

集市中央的巨大圣诞树亮着暖黄色的灯，空气中弥漫着热红酒和烤栗子的香甜气息。林小满站在树下，忽然想起去年此时，她和左奇函在高中的天台分享一杯热奶茶，他笨拙地在她织的围巾上留下一个吻。

“怎么了？”索菲亚注意到她的走神。

“没什么，”林小满摇摇头，“只是想到一个人。”

手机突然震动起来，屏幕上跳出一个熟悉的号码。林小满的心猛地一跳，接通电话：“奇函？”

背景音很嘈杂，左奇函的声音带着急促的喘息：“小满，你现在在哪？”

“在学校的圣诞集市，怎么——”

“具体位置？有什么标志性东西吗？”

“就在主广场的圣诞树下面，为什么问这个？”

电话那头传来模糊的广播声，左奇函的声音带着笑意：“因为我在希思罗机场刚下飞机。站在原地等我，千万别走开。”

电话挂断了。林小满愣在原地，手指紧紧攥着手机，指节发白。

“怎么了？”索菲亚好奇地问。

“他…他来了。”林小满的声音轻得像梦呓，“从纽约来了。”

接下来的四十分钟像一辈子那么长。林小满站在圣诞树下，不停地张望每一个方向。每当看到一个高挑的亚洲男生，她的心就会漏跳一拍，然后又失望地落下。

就在她开始怀疑那通电话是不是幻觉时，人群中突然出现一个熟悉的身影。

左奇函穿着一件黑色大衣，围着她去年织的那条灰色围巾，拖着一个小小的行李箱。他看起来瘦了些，头发长了，微微遮住眼睛，但那挺拔的身姿和走路的姿态，是她闭着眼睛也能认出来的。

他们的目光穿过熙攘的人群，在空中相遇。

左奇函停下脚步，朝她张开双臂。

林小满再也忍不住，拨开人群向他奔去，重重撞进他怀里。左奇函踉跄了一步，随即紧紧抱住她，力道大得几乎让她喘不过气。

“你怎么来了？”她把脸埋在他胸前，声音闷闷的，“不是有演出吗？”

“昨晚结束了。”左奇函的下巴抵在她发顶，“我买了最近的一班飞机。”

林小满抬起头，这才注意到他眼下的乌青和疲惫的神情，“你该不会…没睡觉就来了吧？”

左奇函笑了笑，没有回答，只是捧起她的脸，拇指轻轻摩挲她的脸颊：“瘦了。是不是又不好好吃饭？”

林小满的眼泪突然就掉了下来。这三个月的思念，时差带来的隔阂，独自在异国他乡的孤独，在这一刻全都涌了上来。

左奇函顿时慌了手脚，用袖子擦她的眼泪：“别哭啊，我不是来了吗？”

“我就是…太想你了。”林小满抽噎着说。

左奇函将她重新搂进怀里，轻声在她耳边说：“我知道，所以我就来了。”

站在一旁的索菲亚终于忍不住咳嗽了一声：“嘿，不介绍一下吗？”

林小满这才想起室友的存在，不好意思地从左奇函怀里退出来：“索菲亚，这是左奇函。奇函，这是我室友索菲亚。”

左奇函礼貌地点头：“你好，谢谢你照顾小满。”

“哇，真人比照片还帅！”索菲亚夸张地说，然后眨眨眼，“我就不当电灯泡了，玩得开心！”说完就蹦跳着消失在人群中。

左奇函重新牵起林小满的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