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题

“这个，怎么卖？”上官鹤拿起那匹布，修长的手指捻了捻布料，还算细软。

摊主是个精明的妇人，一看他气度不凡（虽然穿着布衣），又带着个天仙似的媳妇儿，立刻堆起笑脸：“哎哟，这位郎君好眼光！这可是城里来的好料子，细软着呢！给娘子做身衣裳最合适不过了！算您便宜点，五十文一匹！”

上官鹤也不还价，爽快地数出铜钱递过去：“包起来。”干脆利落得让那妇人愣了一下。

宋一梦扯了扯他的衣袖，小声道：“太贵了……我不用……”她习惯了宫中的绫罗绸缎，也习惯了流落后的粗布麻衣，这样一匹细棉布，在村里已是顶好的料子，她本能地觉得奢侈。

“我说用就用。”上官鹤不容分说地将包好的布匹塞到她怀里，又拉着她往前走。

接着，他在一个卖山货的摊子前买了些品质不错的干菇、木耳，又在卖肉的摊子前割了一条肥瘦相间的五花肉。最后，他的脚步停在了一个小小的首饰摊前。

摊子上多是些铜簪、木簪、染色的贝壳项链，做工粗糙。唯有一支素银簪子，样式简单古朴，簪头却别出心裁地雕琢成一朵小小的、含苞待放的玉兰花苞，虽不够精致，却也别有一番清雅韵味。

上官鹤的目光在那支簪子上停顿了片刻。他想起了宋一梦发髻上那支仅存的、早已黯淡无光的素银旧簪。

“这个。”他拿起那支玉兰簪。

“郎君好眼力！这簪子配您家娘子，再合适不过了！”摊主是个老汉，笑呵呵地说，“二十文，不二价。”

上官鹤付了钱，转身，看向身边抱着布匹、有些局促的宋一梦。阳光透过稀疏的枝叶洒在她脸上，为她白皙的肌肤镀上一层柔和的光晕，长长的睫羽在眼下投下淡淡的阴影，清丽得如同雨后初绽的玉兰。

他什么也没说，只是抬手，极其自然地、温柔地抽掉了她发髻上那支旧簪。如瀑的青丝瞬间滑落，披散在肩头，带着淡淡的馨香。宋一梦微微一惊，下意识地想要抬手去拢头发。

“别动。”上官鹤的声音低沉而温柔，带着一种不容抗拒的魔力。

他修长的手指带着薄茧，动作却异常轻柔，小心地将她散落的发丝拢起，绾成一个简单的发髻。然后，将那支新买的、带着玉兰花苞的素银簪子，稳稳地、珍重地插进了她的发髻里。银簪温润的光泽，衬得她乌发如云，那朵小小的玉兰苞，正俏生生地点缀在鬓边，清雅脱俗。

他退后一步，端详着她，眼底是毫不掩饰的惊艳和满意，嘴角勾起一个足以让周围所有颜色都黯然失色的笑容：“嗯，这才配得上我家娘子。”

他的动作行云流水，带着一种理所当然的亲昵。指尖偶尔擦过她敏感的耳廓和颈侧肌肤，带来一阵细微的战栗。宋一梦的心跳得飞快，脸颊绯红，几乎不敢抬头看他。周围那些或明或暗的注视目光，仿佛都聚焦在她发间那支新簪和他温柔含笑的眼神上，让她既羞窘难当，心头却又像被灌了蜜糖，甜得发胀。

“走，回家。”上官鹤再次牵起她的手，无视周遭一切目光，坦然地、甚至带着几分炫耀般的姿态，牵着他的“娘子”，穿过熙攘的人群，朝着他们那个小小的、烟火缭绕的“家”走去。

回到小院，宋一梦放下东西，看着上官鹤买的那匹水青色细棉布，心中五味杂陈。她拿起那支玉兰簪，指尖轻轻摩挲着冰凉的银质和那朵小巧的花苞，心头一片温软。

“发什么呆？”上官鹤的声音在身后响起。他不知何时已换上了一件干净的粗布短褂，手里拿着斧头，看样子又要去劈柴。

宋一梦转过身，看着他。阳光落在他身上，勾勒出挺拔的身形轮廓。他脸上的玩世不恭似乎沉淀了不少，眉宇间多了几分沉稳，那双桃花眼在看她时，总是带着一种让她心头发烫的专注。

“上官鹤，”她轻声开口，带着一丝犹豫和认真，“以后……别乱花钱了。我们……”

“我们什么？”上官鹤挑眉，打断她，走到她面前，微微俯身，视线与她平齐，带着点压迫感，“给我娘子买点东西，怎么叫乱花钱？”他伸手，极其自然地拂开她颊边一缕不听话的发丝，指尖若有似无地擦过她微烫的脸颊。

“我……”宋一梦被他直白的话语和亲昵的动作弄得心跳加速，一时语塞。

“再说了，”上官鹤直起身，掂了掂手里的斧头，嘴角勾起一抹自信又带着点痞气的笑，“你男人我，可是残江月二当家！就算现在虎落平阳，养活自己媳妇儿这点本事，还是有的。”他拍了拍自己的胸膛，动作牵动伤处，让他几不可察地蹙了下眉，却很快被他掩饰过去，“放心，不偷不抢，靠力气吃饭。明天我就去后山转转，打点野味回来给你补补身子，顺便看看能不能找到值钱的草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