试探（下）

我靠在沙发上，一言不发，达克斯站在我面前，一副恨铁不成钢的模样。

“遇到这种人用不着对她礼貌，你是傻的吗？”

“……父亲。”我面上做出一副受尽了委屈的模样，心里还在回味刚刚和达克斯的牵手，“她说我……”说着还挤出了几滴眼泪。

事实证明这一招百试不厌，达克斯心软了。

他俯身拭去我的眼泪，“别哭了，抱歉杰克，让你受委屈了。”

我顺势凑近，环住他的腰，将脸埋在他的腰间，语气中带着些许的哽咽，“父亲……您会不会……”我抬起头，泪水在眼眶里打转，“会不会有一天不要我。”

达克斯被我这副委屈极了的模样弄得不知所措，只好摸摸我的头，再三保证自己绝对不会丢下我一个人，也绝对不会抛弃我，甚至还有意外收获——达克斯亲吻了我的脸颊。

达克斯超爱我，我对他超重要。

“杰克，你喝酒了？”

我闻了闻自己，好像是有一点酒气，啊，我想起来，因为醋意我跟佐拉喝了一杯酒，父亲知道的话会吃醋吗？

“我只喝了一点点……佐拉邀请我，您当时在跟他们聊天，我看您聊的很开心，就答应她了……”

我耷拉着脑袋，内心却在期待达克斯的反应，会生气吗？

“喝的不多就好，不过你确实可以和佐拉多认识了解一下。”

“啊？”

多认识？多了解？不对，不应该是这样的啊……

“嗯？怎么了？”

“没，没事父亲，我们回宴会厅吧，我休息好了。”

从宴会回来之后，父亲和之前没什么两样，甚至还会鼓励我多和佐拉来往，美名其曰交新朋友，谁要交朋友！

接下来的一段时间，我为了试探父亲的心意使尽了浑身解数，结果可想而知——毫无收获。

而这也让我陷入焦虑，我迫切的想要明白父亲的心意，如果他不爱我，为什么默许我的靠近，牵手，拥抱，落在额头和脸颊的吻，就算这是父子间的正常互动，可我已经21岁了，这显然已经超越了父子的情谊。

正当我在苦恼该怎么近一步试探父亲时，上天为我送来了一个好机会，那就是雷暴雨。

我站在达克斯门前，酝酿好情绪后敲了敲门。

“杰克？这么晚了你怎么不在房间休息？”

“父亲……外面在打雷……”此时雷声刚好响起，轰隆的雷声仿佛要将玻璃震碎，紧接而来的是一道闪电，达克斯房间里暖黄的灯光照在我的脸上，我恰到好处的露出一副害怕又为难的样子。

“父亲……今夜的雷声好大……我能不能……您知道的，从小时候开始这样的雷雨天我都是在您身边度过的……”

达克斯很犹豫，他在担忧，毕竟这不符合规矩，我也不是小孩子了。

“我打地铺也可以的父亲……我只是……太害怕了。”又是一道惊雷，达克斯最终松了口。

“上床睡吧，这样的天气打地铺容易着凉。”

就这样，我如愿上了达克斯的床。

达克斯的呼吸很平稳，我猜他已经睡着了，为了保险起见，我过了很久才敢偷偷睁开一只眼看他。睡着时的达克斯很不一样，少了白日里的威严，添了些温柔，我怔怔地看着他的睡颜，在他的脸上落下一吻，当时的我认为这已经是我做的最出格的事了。

我将头更贴近达克斯的身体，调整好位置后心满意足的睡了过去。

“这是哪里?”眼前一片混沌，黑暗中只能看见微微的光亮，我不是在睡觉吗？这是在做梦吗？

我忐忑的摸索着前进，直到庄园在我眼前慢慢浮现，不过它的样子和现在并不一样。周围长满了荆棘，一朵又一朵的蓝玫瑰在荆棘上盛开，地上还散落着几片花瓣，整个庄园在夜里显得神秘又诡异。

我踏入这座充满死寂的庄园，朝着二楼唯一亮灯的房间走去——父亲的书房。

书房的门紧锁着，门口还有温热的液体流出，只是在漆黑的走廊里我看不出来是什么，不过空气中弥漫的血腥味和书房里传来的哭声让我觉得惴惴不安。

突然，我像是被一股神秘的力量卷走，随后进入了一个身体里，手上拿着成人礼时父亲送我的军刀，眼前是被我扼住一只手腕的达克斯，身体不受控制的握着那把军刀，朝达克斯的心脏处刺去。

“不，住手杰克，快住手！你在做什么杰克！住手啊！”我极力的想阻止这一切，可那把刀还是插进了达克斯的心脏，殷红的血液喷在我的脸上，达克斯倒下前，我看见了他眼中的遗憾，心疼还有不甘……

“达克斯——！”

我想要接住他，眼前的画面突然改变，我的双手沾满了达克斯的血，父亲倒在血泊之中，还有一个人抱着达克斯的尸体在哭泣，嘴里一直说着“对不起”。

我摇摇晃晃的走近，明明只有几步之遥，我却觉得异常的远。

那是我，抱着达克斯的人是我。跪坐在地上的“杰克”在一瞬间看向我，“你杀了他！你亲手杀了他！你杀了达克斯！”

不，不是我，我没有杀达克斯……

“你杀了他！你的双手染满了他的血！我杀了你！！！”

“杰克”举着军刀朝我冲过来，在刀子即将刺入身体的那一刻，我醒了。

“杰克？”达克斯握住我的手，“你做恶梦了。”

我止不住的颤抖，紧紧的抱住达克斯，“我……我……我没有……”

“杰克，别害怕，我就在这。”达克斯轻轻的拍着我的背，回抱住我，试图让我好受一些，“达克斯就在这，别怕杰克。”

“父亲……”我放声哭了起来，梦里的一切那么真实，滚烫的血液、崩溃的情绪、心如刀绞的感觉，一切都那么真实。

过了好一会，我平静下来后，和达克斯说了那个梦。

“梦都是假的，别怕，这一切不会发生的，天还没亮，再睡会吧，你最近需要好好休息。”

我顺从的躺下，达克斯主动的将我搂在怀里，“睡吧杰克，这样会安心一点吗？我亲爱的卷毛小狗。”

我听出达克斯在打趣我，想通过这种方式让我安心一些，我确实也很受用，刻意贴的更紧，达克斯也没有拒绝我。

今晚之后，我和达克斯都心照不宣的默认“小狗”是对我的专属称呼，独一无二的那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