单方面冷战

自从我问出那些问题之后，达克斯就开始刻意和我保持距离，甚至很少和我说话——他冷暴力我。

“父亲，我该换药了。”我试图唤回以前的达克斯。

“知道了，你回房等着吧。”

我还想再说什么，可对上他冷漠的视线，我只觉得揪心般的痛。

“杰克，你应该多交些朋友。”达克斯替我上药，从始至终都不敢看我。

“……达克斯，你为什么不敢看我？”我质问他。

“我没有不敢看你。”他抬起头，固执的看着我。

“昨天晚上你离开的时候哭了，你为什么哭呢，父亲。”

“我没哭。”

“可你的眼泪都落到我手上了。”

“……”

又是沉默，他惯会用沉默来回答他不愿承认的问题。

我有些生气。

“达克斯，你根本就是个胆小鬼，你连自己的感情都不敢承认！”

可说完后我就后悔了，我看见他的眼睛暗淡了几分。

“父亲……我……我不是那个意思……”我有些慌张，我怕达克斯今后不会再理我。

“……没关系，我明白你的意思杰克。”他的眼神又变回了刚刚冷漠的模样，“不过我对你确实没有你所说的那一种情感，所以我算不上你所说的胆小鬼。另外，你的伤需要养好一段时间，说不定会留疤。”

没有那种感情，没有那种感情那为什么还要纵容我的亲密，我扼住想要一遍又一遍质问他的冲动。

“好，我明白了，是我冒犯了您，今后我会改过来的。”

我看见了达克斯眼中一闪而过的落寞，即使只有一瞬，我还是看见了，达克斯，你为什么又骗我，九岁那年你不是说你那是你最后一次骗我吗？你看你，你又食言了。

“对啊，他又食言了，看啊杰克，他嘴上说着你对他多么多么重要，可他一次又一次的骗你，你对他来说和其他人没有任何区别。”好孩子又在我耳边低语，他总是这样，以前的我或许会因为他的话崩溃，发狂，可现在我确信达克斯一定是爱我的，至少在家人这一层身份上是爱我的。

“你少诋毁达克斯，你这个蠢货。”我反击道。

又是一阵骂声，算了，我并不在意他，虽然我不能控制好孩子，但他出现的次数在减少，我不知他是改邪归正了还是在谋划怎么更恶毒的折磨我，不过这些我都不在乎了，我只想知道达克斯是不是真的如我想的那样，只是碍于养父子的关系所以不敢承认他对我的感情。

而了解这一切的最直接的方案除了问他本人，那就只剩下父亲的书房——如果可以找到日记这类的。

这是达克斯和我单方面冷战的第三天，他拒绝我的拥抱，拒绝我想要晚安吻的请求，甚至连最简单的牵手都拒绝我，这一度让我怀疑我当初的做法是错误的，但好在达克斯并没有将我赶出庄园的念头，也可能有，但碍于曾对我有过承诺。

今天达克斯受邀前往布兰温先生家做客，瑞安陪着父亲一同前往，这对我来说是一个绝佳的好机会。

父亲的书房里有很多书籍和资料，我找了许久都没有没找到我想要的东西，正当我准备放弃的时候，我发现靠墙的书架后面有一个暗格，暗格里有一个木匣，什么东西需要藏在暗格里。

我本以为是什么重要的军事机密，不曾想居然是几封信，每封信的开头都是“亲爱的杰克”，这是给我的，可为什么我从来没有收到过。

我仔细地读着每一封信，大致内容是诉说达克斯在战场上对我的思念，不过信上的语言很含蓄，不寄出去可能是觉得当时小小的我也看不懂吧。

匣子的底部几张照片，一张是小时候和父亲的合影，一张是我在花园里作画，画上的是达克斯，还有一张是我趴在他的书桌上睡觉，还握着他的手。

这是什么时候拍的，为什么我从来没有看见过？照片下面还有一张叠起来的信纸，这张信纸的折痕很新，像是最近才放进去的。

“今晚杰克质问我为什么一边纵容他出格的行为却一边将他推开，我也曾问过我自己，对杰克究竟是怎么样的情感。是亲情吗？还是爱？可是达克斯，杰克他是你的养子啊，你怎么能对自己的样子生出那种心思，这让外人怎么对待杰克，他们又会怎么说杰克，流言蜚语带来的伤害，不是我可以护得住的。

我也曾想过拒绝他的那些行为，可当他眨着那双蓄满泪水的眼睛，我实在是不忍心，也当是满足我的一点私心。杰克，爱人的眼睛不会说谎，我看你的眼神也没有说谎，是我说谎了。”

后半段的墨水很新，像是今天刚加上的。

“今天杰克说我是胆小鬼，我有些愣住了，总觉得有些心酸和难过，不过他说的对，我确实是一个不敢承认自己感情的胆小鬼。我贪恋和他亲密的时光，却又一边将他推的更远。

我总是不停的用一些拙劣的借口来逃避，我不是一位称职的父亲，也当不了杰克合格的爱人。达克斯，你应该让这份感情永远烂在心里，这是对杰克最好的选择。”

看完纸上的内容后我的手有些颤抖，事实证明我的猜想是对的，可达克斯，你所谓的对我最好的选择，对我来说是最残忍的酷刑。泪水滴在纸上，晕开了墨水，我还没来得及处理就听见父亲回来的声音，我匆忙的将东西放回原位然后冲到客厅，来不及考虑父亲会不会知道我悄悄搜了他的书房。

“杰克？你的眼睛怎么有点红红的？”达克斯刚进门就发现了异样，“怎么还有点喘气。”

“啊？我刚从外面运动完回来，眼睛吹了风，可能是被我揉红的。”

我觉得达克斯并没有相信我的话，但他也没有继续追问。

深夜，我敲响了达克斯的房门。

“杰克？这么晚了你有什么事吗？”达克斯的眼神还是这么冷漠，他故意用这种眼神看我。

“父亲……你已经用这么冷漠的眼神看了我三天了……”达克斯并没有问起书房的事，想来他还没有检查过书房，想到这我也大胆了起来，“父亲，你不要对我这么冷淡好不好……”

说着说着我还哭了起来，虽然是装哭，但我确实也很难过，“父亲……你是不是不打算要我了……你是不是……”哽咽的语气加上哭红的眼睛，我还刻意和达克斯保持着不算太近也不算太远的距离，控制只有我们两人能听见的哭声和音量。

“你是不是要把你的灰色卷毛小狗丢掉了……”

“谁说我要丢掉你，我没有要丢掉你。”达克斯看我的眼神又回到了之前温柔的模样，耐心的哄着我，“我不会丢掉你的，别哭了杰克。”

见我还在抽噎，达克斯好像实在没办法了，“对不起杰克，我不该冷暴力你三天，你原谅父亲好吗？”

“那你亲亲我。”

“杰克，这不合规矩。”

“哦。”我小声嘟囔，“以前不也亲过额头和脸，不亲就不亲。”

“真拿你没办法。”达克斯在我额头落下温柔的一吻，“现在可以原谅我了吗？”

“那你同意我今晚和你一起睡。”我有些得寸进尺。

“杰克，我是不是太纵容你了。”达克斯像是看穿了我的心思。

“可是父亲，我的头好痛，最近我的伤口也在隐隐作痛，还流血了。”头痛是假的，伤口流血是真的，貌似是因为今天从书房跑出来的太着急导致伤口开裂了。

达克斯替我的换了药，又重新包扎了伤口，责备道：“伤没好出去做什么运动，这下好了，有你好受的。”

“父亲可以收留可怜的灰色卷毛小狗一晚上吗？”

“……最后一次。”

“好！小狗最爱你了，daddy。”