悬锋城的地下,并非坚实的岩层,而是一个庞大到令人窒息的金属迷宫——“纷争神殿”。这里曾是供奉“纷争星神”阿瑞斯意志的圣地,如今却充斥着机油、铁锈、以及一种更深沉的、源自黑潮的腐朽气息。巨大的齿轮无声地啮合,粗大的蒸汽管道如同巨兽的肠道般盘根错节,冰冷的金属墙壁上镌刻着早已模糊不清的战争史诗浮雕,在昏暗的应急灯光下投下狰狞扭曲的影子。
白厄、万敌、丹恒、开拓者四人,行走在这寂静的钢铁墓穴之中。万敌走在最前,冥河之铠如同活物般微微起伏,吞噬着周围过浓的虚数能量和潜藏的黑潮气息,为队伍开辟出一条相对“干净”的路径。白厄紧随其后,刻法勒之瞳散发着微弱的蓝光,感知着时间流的异常。丹恒手持击云,警惕地感知着四周,开拓者则利用便携设备扫描着环境数据。
“神殿的核心区域,‘熔炉之心’,是火种共鸣最强的地方,也是尼卡多利残骸最可能的所在。”万敌的声音在空旷的金属通道中回荡,带着金属的冰冷质感。“那里……曾是它点燃神性的地方,也是它陨落的囚笼。”
通道尽头,一扇高达数十米、由某种沉重无比的黑曜石合金铸造的巨门出现在眼前。门上布满了复杂的能量回路,但大部分已经黯淡损毁,只留下焦黑的痕迹。门缝中,丝丝缕缕粘稠的、带着不祥暗红光泽的黑色雾气正不断渗出,如同伤口流出的脓血。
“黑潮的侵蚀……比预想的更深。”缇宝的声音通过通讯器传来,她留在上层建立支援节点,赫斯提亚之环的光芒正尽力稳定着入口区域的以太流。“核心的能量读数极不稳定,充满了……憎恨。”
万敌冷哼一声,没有多余的动作。他周身的冥河之铠骤然膨胀,浓郁的紫黑色虚数能量如同实质的巨拳,狠狠轰击在巨门之上!
轰隆——!
沉重的合金巨门在恐怖的巨力冲击下发出不堪重负的呻吟,扭曲、变形,最终轰然向内倒塌,激起漫天尘埃。门后,灼热的气浪伴随着浓烈的硫磺和金属熔化的味道扑面而来。
门内,是“熔炉之心”。
这是一个难以用语言形容的、巨大得如同山脉腹地的球形空间。空间的中心,并非熔炉,而是一个由无数巨大、断裂、扭曲的金属构件和能量导管堆积而成的、如同心脏般的巨大残骸!残骸表面覆盖着一层厚厚的、不断蠕动、散发着暗红光泽的黑色菌毯,无数粗大的、如同血管般的黑潮能量管道连接着它,将污浊的能量源源不断地泵入其中。整个空间弥漫着令人作呕的、混合了血腥、焦糊和腐烂的味道,温度高得如同炼狱。
而在那巨大的、搏动着的“心脏”残骸顶端,一个身影正缓缓“站”起。
它并非实体,更像是由凝固的阴影、流淌的熔岩、破碎的金属以及浓郁到化不开的黑潮能量共同塑造的巨人轮廓。依稀能辨认出泰坦的雄伟骨架,但头部的位置,只有两团熊熊燃烧的、充满纯粹恶意的猩红色能量火焰——那是尼卡多利被黑潮重塑的“眼睛”。它庞大的身躯由无数扭曲的金属碎片和蠕动的黑色物质构成,每一次“呼吸”,都让整个熔炉之心随之震颤,喷吐出灼热的气流和腐蚀性的黑雾。
“迈……德……漠……斯……”
一个低沉、沙哑、如同无数金属碎片摩擦、又夹杂着能量尖啸的声音,直接在所有人的脑海中炸响!那不是语言,而是纯粹意念的冲击,充满了无尽的怨恨、痛苦和……某种扭曲的质问。
“泰坦的……遗骸……”丹恒握紧击云,青色龙影在枪身缭绕,“它被黑潮复活了!小心,它的能量等级……远超裂谷的厄尔庇斯之影!”
“背叛者……的后裔……”尼卡多利的意念如同重锤,狠狠砸向万敌,“你……踏着……至亲的……尸骨……而来……为了……那团……毁灭之火?”
万敌眼神冰冷,冥河之铠爆发出强烈的紫黑色光芒,形成一道坚实的护盾,挡住了无形的精神冲击。他抬头,毫无畏惧地迎向那两团猩红的火焰:“我来终结你的痛苦,泰坦。也来取回你丢失的‘职责’。”
“职责?”尼卡多利的意念爆发出疯狂的尖啸,整个熔炉之心的黑潮能量都随之沸腾!“职责……是……毁灭!是……纷争……的……永恒……回响!”它庞大的手臂——由无数尖锐金属碎片构成的巨爪——猛地抬起,带着撕裂空间的恐怖威势,狠狠砸向万敌!
“散开!”丹恒低喝一声,率先行动。击云长枪爆发出璀璨的青龙之影,化作一道撕裂黑暗的青色闪电,直刺尼卡多利巨爪的关节薄弱处!
开拓者则迅速移动到侧翼,手中的能量武器喷射出密集的光束,精准地轰击在连接尼卡多利躯体的黑潮“血管”上,试图切断能量供给。
白厄没有直接攻击。他眼中蓝芒闪烁,刻法勒之瞳的力量全力运转,感知着尼卡多利能量核心的波动,寻找着那被黑潮包裹的“纷争火种”残片的位置。同时,他也敏锐地捕捉到尼卡多利意念中那深藏的、被扭曲的痛苦。
万敌面对砸落的巨爪,不退反进!他发出一声低沉的咆哮,冥河之铠上的虚数能量瞬间凝聚成一面巨大的、布满尖刺的紫黑色塔盾,悍然迎上!
轰——!!!
震耳欲聋的巨响在熔炉之心中回荡!狂暴的能量冲击波如同实质的环状巨浪,瞬间扩散开来,将地面的金属残骸掀飞、熔化!万敌脚下的合金地面寸寸龟裂,他整个人被巨力砸得半跪下去,塔盾剧烈波动,发出刺耳的哀鸣,紫黑色的光芒明灭不定!尼卡多利的力量,在融合了黑潮后,达到了一个恐怖的境地!
“你……以战争……终结战争……”尼卡多利那充满痛苦与嘲弄的意念再次轰击着所有人的脑海,它的另一只巨爪又带着毁灭的风压横扫而至!“与我……有何……不同?!”
这直指灵魂的质问,如同重锤,狠狠砸在万敌的心防上!他维持塔盾的动作出现了极其细微的凝滞。就是这一瞬间的破绽!
尼卡多利的横扫巨爪并非完全落空,一道由纯粹黑潮能量构成的、如同蝎尾般的尖锐触手,诡异地从巨爪的阴影中激射而出,速度快得超越视觉极限,直刺万敌冥河之铠防御相对薄弱的侧腰!那触手上蕴含的腐蚀与湮灭之力,足以洞穿厚重的合金!
“万敌!”白厄瞳孔骤缩!时间仿佛再次被拉长。他能清晰地看到那致命触手撕裂空气的轨迹,看到万敌因那灵魂质问而微滞的动作,看到丹恒和开拓者救援不及的惊骇……
不能让他死!契约还未完成!火种必须有人继承!
刻法勒权能——永恒一瞬!发动!
嗡——!
熟悉的、冻结一切的波动以白厄为中心瞬间扩散!半径十数米内,狂暴的能量冲击波、飞溅的熔融金属、横扫的巨爪、致命的黑潮触手、甚至万敌脸上那瞬间的错愕……一切都被强行按下了暂停键!
只有白厄能动!他一步踏出,手中幽蓝长剑带着冻结时空的寒意,精准地斩向那被定住的黑潮触手!
然而,就在长剑即将斩中的瞬间,异变再生!
熔炉之心核心,那巨大的、搏动着的“心脏”残骸,猛地爆发出前所未有的暗红光芒!一股庞大到难以想象的黑潮意志,如同沉睡的凶兽被惊醒,带着纯粹的恶意和混乱法则的冲击,狠狠撞向白厄强行维持的“永恒一瞬”领域!
咔嚓!轰——!
时间冻结的领域如同脆弱的玻璃般瞬间布满裂痕,然后轰然破碎!巨大的反噬力让白厄如遭重击,眼前一黑,喷出一口鲜血,身体不受控制地向后倒飞出去!
时间流速恢复!
白厄的长剑只来得及削断那触手的前端一小截!剩余的、蕴含着恐怖湮灭能量的触手,依旧带着余势,狠狠刺向万敌的侧腰!
“呃!”万敌闷哼一声,冥河之铠爆发出刺目的紫光!触手尖端在刺入铠甲寸许后,被狂暴的虚数能量强行震碎、湮灭!但巨大的冲击力依旧将他狠狠撞飞出去,砸在远处的金属墙壁上,发出一声沉重的巨响!
“白厄!”丹恒见状,长枪一振,青龙之影暴涨,暂时逼退尼卡多利的巨爪,冲向倒地的白厄。
而万敌,挣扎着从凹陷的墙壁中站起,冥河之铠腰侧的位置,留下了一个明显的、边缘还逸散着黑气的破损。他抹去嘴角溢出的一丝暗金色血液(不死者的血液),暗金色的瞳孔死死盯着熔炉核心那搏动的“心脏”,以及心脏顶端那两团充满恶意的猩红火焰。
刚才那一瞬……是白厄?他动用了时间的力量……为了救我?
这个认知,让万敌冰冷的心中产生了一丝极其古怪的、难以言喻的波澜。但更让他心悸的,是在时间领域破碎的瞬间,他被卷入的那短暂的“时间裂隙”中看到的景象:
一片无边无际、翻涌着纯粹恶意的黑潮之海。
他独自一人站在海面上,脚下是不断被吞噬、溶解的金属残骸。
他的胸口,插着一柄流淌着幽蓝色光芒的、仿佛由时间本身凝结而成的长剑——刻法勒之刃。
而握着剑柄的那只手……骨节分明,苍白而稳定……属于白厄·刻法勒。
那画面一闪而逝,却如同最冰冷的烙印,深深刺入他的意识深处。老国王临死的预言,如同鬼魅的低语,再次回响:
“……死于……所爱之人的……时间……陷阱……”
万敌的拳头猛地攥紧,指甲几乎嵌入掌心坚硬的铠甲。他看着远处被丹恒扶起的、脸色苍白如纸的白厄,暗金色的瞳孔中,第一次燃烧起一种混杂着暴怒、困惑和……一丝难以名状的恐惧的火焰。
尼卡多利的狂笑意念再次响起:“看到……了吗……迈德漠斯……这就是……你的……盟友?时间……终将……背叛……所有人!”
“闭嘴!”万敌发出一声野兽般的咆哮,冥河之铠上的紫黑色光芒前所未有的炽盛,如同燃烧的复仇之火!“我会亲手拆了你这堆腐烂的废铁!然后……再和他算清这笔账!”他不再保留,如同黑色的毁灭风暴,主动扑向那巨大的泰坦之影!
泰坦的遗言,不仅是复仇的嘶吼,更是命运投下的、充满不祥的阴影。白厄的时间陷阱,如同达摩克利斯之剑,悬在了万敌的头顶。而纷争神殿的核心之战,才刚刚进入最惨烈的阶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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