午夜时分的第七学区,霓虹灯在雨水中晕染成模糊的光斑。
御坂美琴拉高连帽衫的领口,穿过一条狭窄的后巷。她的电磁感应保持着最低频率的扫描,确保没有被任何监控设备锁定。三天前梦琴透露的信息像一根刺,让她无法安心——如果学园都市真的只是某个巨大递归模型中的一环,那么她们所经历的一切,甚至包括“王冠系统”的崩溃,是否都在某种预设的轨迹上?
巷子尽头,一盏故障的街灯忽明忽暗。灯柱上被人用粉笔画了个不起眼的王冠图案,下方潦草地写着【23:57】。
美琴核对时间——还有三分钟。
阴影里突然传来硬币落地的清脆声响。她猛地转头,看见一个穿黑色风衣的男人蹲在杂物箱旁,正用一枚金币玩着抛接游戏。
“御坂美琴。”男人的声音带着电子合成的质感,“比约定时间早到四分钟,看来你很紧张。”
美琴的指尖微微绷紧,电磁屏障在皮肤下无声流动。
“你就是‘情报商’?”
男人低笑一声,抬手掀开风衣兜帽。他的脸上戴着特制的光学迷彩面具,五官在灯光下不断扭曲变化,只有左耳垂挂着的金色王冠耳钉清晰可见。
“称呼不重要。”他弹起金币,硬币在空中翻转时突然变成全息投影器,展开一幅学园都市地下管网图,“重要的是,我知道你要找什么。”
投影图中,二十三个红色光点正在缓慢移动,每个光点都标注着【适格者】的编号。
美琴的瞳孔微缩——其中一个光点的位置,此刻正在常盘台中学的宿舍楼内。
白井黑子盯着监控屏幕,手指不自觉地敲击桌面。
自从发现“清洁工”的存在后,风纪委员总部就秘密启动了代号【扫尘】的行动。但所有追踪到的人员都会在逮捕前突然昏迷,随后脑内的记忆存储区就像被高温熔毁的硬盘,再也无法读取任何信息。
“又失败了。”初春饰利疲惫地摘下神经连接头环,“这次的目标在第十学区消失前,嘴里一直重复着‘门不能开’。”
固法美伟的咖啡杯停在半空:“什么门?”
初春调出一段音频分析图。经过降噪处理后,一个颤抖的男声不断重复着同一组词汇。而在频谱图的超低频段,还隐藏着某种规律性的脉冲——像是加密过的坐标。
“这个信号模式……”固法突然站起身,“和御坂梦琴金属环释放的冰晶共振频率一致!”
黑子的空间移动坐标仪突然发出刺耳警报。她低头查看,发现屏幕上自动弹出一张建筑蓝图——常盘台宿舍的地下三层,竟然存在一个未登记的空间。
更令人毛骨悚然的是,此刻正有一个代表生命体征的红点,静静悬浮在那个“不存在”的房间里。
情报商的金币投影切换成一段模糊的录像。
画面中是某个纯白色的环形空间,中央悬浮着一座由金色丝线编织而成的“门”。门前站着十二个穿白袍的身影,他们的面容被阴影遮盖,但每个人手中都捧着一个小型培养舱,舱内漂浮着与M7N-0相似的个体。
“第一批适格者的毕业作品。”男人用金币轻敲投影,画面聚焦到“门”上方的铭文——【初始之城·第114514号观测站】。
美琴的电磁感应突然剧烈波动。那些金色丝线的排列方式,与王冠系统崩溃时她看到的递归模型完全一致。
“这是在哪里?”
“问题错了。”男人收起金币,“你应该问——这是‘什么时候’?”
他的面具突然显示出一组倒计时:【71:23:05】。
“七十二小时后,第十七个‘镜面点’将在学园都市外围形成。”他指向投影中某个正在移动的红点,“而这位适格者,正带着开启‘门’的最后一块拼图,前往你们的宿舍。”
美琴的通讯器突然震动。黑子发来的紧急讯息只有三个字:【速回,梦】。
常盘台宿舍地下三层的空气带着陈年的寒意。
御坂梦琴站在“不存在”的房间中央,左手金属环投射出的蓝光映照着墙壁上密密麻麻的刻痕——那是数百个不同的签名,每个签名下方都标注着日期。最早的记录可以追溯到三十年前,而最新的一条,赫然是昨天的笔迹:
【M7N-0,递归终止失败】。
“果然来过这里。”梦琴轻触墙面,冰晶顺着刻痕蔓延,激活了隐藏的全息投影。
影像里,年轻的木山春生正在给一群孩子讲解大脑构造。而在教室角落,坐着个戴王冠发卡的女孩,她正往笔记本上画着某种环形装置的草图——那正是后来王冠系统的雏形。
“原来如此。”梦琴关闭投影,“‘适格者’不是被实验的对象……”
“他们才是真正的实验者。”
声音从门口传来。美琴喘着气冲进房间,手中握着尚带电流余温的通讯器。
两人对视的瞬间,梦琴的金属环与美琴的电磁场产生了微妙共振。墙壁上的刻痕突然发光,浮现出更多隐藏信息——所有签名者的脑波图谱,都与她们两人高度相似。
“七十二小时。”美琴沉声道,“情报商说‘门’会在那时开启。”
梦琴的冰蓝色右眼倒映着满墙光痕。
“不。”她轻声纠正,“是‘回家’。”
凌晨三点的废弃地铁站,情报商摘下了光学迷彩面具。
面具下是一张与M7N-0有七分相似的脸,只是右眼换成了机械义眼。他打开随身携带的金属箱,里面整齐排列着十二枚金色王冠耳钉。
“最后一批车票。”他对着空荡荡的月台自语,“该登车了。”
隧道深处传来古老的汽笛声。某种不属于这个时代的列车轮廓在黑暗中缓缓浮现,它的车厢外壳上刻满与“门”相同的铭文。
当机械义眼捕捉到列车驾驶室里那个戴王冠发卡的身影时,男人露出了释然的微笑。
“老师。”他摩挲着耳钉,“这次一定能抵达‘最初之城’。”
列车无声驶过,月台上只剩下一个空荡荡的金属箱。箱底刻着一行小字:
【递归是最大的慈悲,也是永恒的牢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