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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 夜无眠

寒窗烛

大安禅历二十三年,先帝归西,不久太子继位,改国历为华历,延用国号,年后为华历元年。

世人皆知太子,自幼知人善任,本以为会是盛世前兆。直至元年十二月,朝中不知何人漏了风声,新帝宋璟整日呆在后宫已有一月有余,朝臣劝谏却都遭拒绝,甚至当即被斩。

华历二年三月,朝中先帝所遗留忠官所剩无几,朝堂宦官专权,新帝不理朝政。沈财林见此势,于是向边关传去手谕,望护国大将席程初归京,整治朝堂,劝介新帝。

席程初乃先帝同辈的皇兄长,见朝中有乱,基于旧情,打算不久归京。

宦官莫韩昌怕事情败露,寻得暗巷杀手夜袭,席程初重伤归京。几日后,席程初入朝涉政,整顿宦官,予新帝劝谏后才归家养伤。

入夜,初春渐暖但夜里难免有些春寒,席府门前,秋间卿静候着,脸上是遮不住的担忧。赵管家怕人冻着,劝了又劝,最终还是没劝回府去,于是去取了袍子披在秋间卿身上。

马车碾地声从巷口传来,几时便在席府门前停住,席程初掀开车帘,下车几步来到了秋间卿面前。

席程初拉起秋间卿的手,有些冰凉,关切道:“怎么站在府前,天还冷郎君在府中等着就好。”

“听说你归京受了伤,可还好?”秋间卿面露担忧,恨不得就地把人扒干净验验伤的轻重。

“就一点小伤,担心什么,我可命大着呢,倒是你啊,非要每次都在府前等我,万一病了怎么办,你身子弱,不经风。”

赵管家摇摇头,道:“您既知郎君体弱,还在府外耗着,还不快进府?”

席将军虽已年近五旬,但待身边人还是不算周到,若非有赵管家一直跟在身边张罗,这府上人不知会觉得将军是什么可怕之人。

赵管家原是宫中平常的小管,自席程初二岁便跟随在其身边,直至封王、成家立业也未曾离开,天皇也默许他出宫,甚至送过一旨,若有一日不愿再留于席府随时可以携此旨归宫复职。

秋间卿点头回应,也意识到门外谈事不妥,便拉着人往主堂走去。赵管家见两人可算入府,便命两个丫鬟去别院去喊了长子席清竹与嫡女席卿月。

淮玥庭内,正值月半,月光皎洁,映在湖中有些许静谧之意,席卿月靠在栏边望着湖中,一条雪白的绒毯子披在她身上,一双深邃的蓝眸中泛着光,与此景甚是相配。

阿穆尔提着灯从长廊中便见着这一幕,愣了一瞬才走到庭中。“小心着了凉”他关心道,“将军回府了,可去看看?”

席卿月站起身,将毯子递给阿穆尔,拿起桌上的灯便出了亭子。阿穆尔见怪不怪,反正此举定是要去,他便也跟了去。一路走到主堂,阿穆尔将手中的毯子再次披在席卿月身上道:“我都追不上你,小心着凉先披着。”

“不会。”席卿月清耳的声音响起,“随我进去吧。”

两人一同进了主堂,“父亲/席将军安好。”问好的声音在屋中回荡。席程初见席卿月先清竹一步到来,手中的茶都顿了一下,秋间卿噗笑一声。

“卿月这性格,没有清竹在,席大将军还真是招架不住。”秋间卿放下茶盏,打趣道。

“咳咳,我自己的女儿,我怎么就招架不住了?”

屋中时不时几阵欢笑,是多年离家后有重聚的喜悦,席卿月也被这氛围感染,时不时几次轻微的噗笑,让人难的一见。不久,席清竹才姗姗来迟,几句礼话过后便坐了下来。

席卿月遣走几个下人,唯留赵管家于屋内。阿穆尔虽说是小姐的近身护卫兼玩伴,但仍是外族人,家事与朝事不易为外人道,卿月便让他先回去休息,门前有小绿守着。况且,将军府也无人敢硬闯。

屋内,笑声戛然而止,席程初见三人没了笑意,也没敢继续糊弄下去,他叹了口气:“他若信,便是信。若不信,今后的日子怕是长久不得,也如此…”

“父亲,您若有心,何不夺位,宋氏如今德行,大安子民怕是心有不安。”席卿月似寒霜的清冷音调在房间中有些回荡,如今的她也不过12岁,太学上下也没几个像她这样精通万能的人。

“小姐慎言,被旁人听了去,是要砍头的!”赵管家连忙拦住她剩下的话,“您年龄尚小,如今这形势,静听就好,静听就好…”

席卿月,爹爹秋间卿是异族血脉,她也因此拥有一双深邃的蓝眸。她自幼也不知怎得,十分好学。不到5岁便已学会了秋间卿近三分之一的秘术(类于占卜),7岁半几乎全部运用自如(剑术,功法),尤其是剑术,学得甚是精髓,但秋间卿不许她在外招摇。

席清竹,字璃,贵为长子,11岁在太学剑术课便有了师职,武艺颇叫人震撼,世人皆说他随了席大将军的艺。在太学,他也因为性格温和,受人称赞。比妹妹卿月年长3岁,对她也很是包容、理解。

“父亲,恐怕今晚过后,朝中有心人便要动手了,您如今状况,对此再合适不过了。”席清竹的手已经紧紧握成拳,他束发以后便入仕,朝中结派多少了解。

“璃儿,猜得不错…”秋间卿看着杯中的茶水,眼神黯淡,“要变天了。”话说完,便剧烈咳嗽了起来。

赵管家拿起毯子,往人身上坡。席程初轻拍着秋间卿的背,眉心皱紧,他知道刚刚是秋间卿偷偷预占了,因为太快,才有了想要反噬的迹象。许是秋间卿有所察觉,也轻拍了他几下。

两个孩子,也紧凑到跟前,急忙递来清温水。秋间卿怕两人担心,便结束了这段家议。待缓和后,他又以将军刚刚归家改早些休息,将席程初推回了房间,只留下赵管家赵高一人。

两人在房间里长谈许久,秋间卿将口袋中的玉佩放在桌上小巧的方形盒子上,便越过赵高和上门回屋了。赵高站在原地,片刻来到桌前,将东西收进袖里,对着这个方向鞠了一躬才熄灯离去。

月光皎洁,寒气弥漫。席卿月扶着圆木窗,望着天边的满月,轻叹了一口气,心里嘀咕着但愿平安。一夜难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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