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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章灰烬冤案

寒窗烛

翌日清晨——

用完膳,席卿月就坐在桌案前。阿穆尔进门便先去开了屋里几扇的窗通风。他隐约猜到是有心事,卿月今日比平日起的早了许多,自觉去了院外。

小绿抱着一沓文书刚巧与阿穆尔碰上,小绿让了让路,对阿穆尔打了招呼。阿穆尔见她抱了文书便问:“这是小姐让你拿的?”

小绿点点头,便跑进屋去了。阿穆尔见此,便没再想什么,随季姑姑出府去赶了早市。

近午时,阿穆尔回府将东西卸下,就直奔席卿月的院子。席卿月坐在桌案前,看着这一桌的文书都沉默了。皇帝不关心朝政,将军一回京就恨不得把天掀了,全将进谏扔到将军府上。

阿穆尔一进门就瞧见还在阅书的席卿月。他轻步来到桌旁的席卿月身后,将桌上的文书大致看了一眼,有些好笑的说道:“他们这是把将军府当御书房了?什么都写,也不怕砍头了。”

“朝中贤臣几乎尽数被辞去,心中自然有所不满,如今我父亲归京,自然要抓住机会。这文书弯弯绕绕,说不定都是同一人所写。”席卿月仰头与阿穆尔的视线对上。

席卿月随即又低下了头,将桌上的文书卷了回去。阿穆尔见用手理起了她身后有些凌乱的发丝,席卿月只是整着乱糟糟的桌子,任由着他顺发。

阿穆尔来到桌旁坐下,席卿月看着窗外,想起早市来,便问道:“今日长街如何?”

“与往常一样热闹,不过,最近开了家点心铺子。”阿穆尔看着她,又紧说:“听说味极好,不如现在去尝尝?”

“好。”

清冷如月的声音有一瞬让人听出了神,待阿穆尔回神,又匆匆说要去备马车。席卿月叫住他,想着长街不算太远,整日待在房里,正巧散散步。

两人一前一后,一同朝府门走去。还未踏出门,便远远瞧见戏蓉朝将军府跑来,许是跑了一路,见到席卿月一个踉跄,险些没稳住脚。

戏蓉,乃沈小世子沈元常身边的侍女,几乎是形影不离,所有与沈世子贴切的事情,她几乎都知道,也绝不往外说,可以说对主子绝对忠心。

戏蓉大喘着粗气,还不忘扒着席小姐,将话断断续续的传达到,“小姐…小姐,公子他…他问你…春日宴可想好出些甚。”

席卿月扶着戏蓉便打算进府,突然她想起身旁的阿穆尔。她将腰间绣有星辰花的钱袋子取下,将其塞进对方手中道:“你去吧,我与戏蓉有事要谈。拿着多买一些,省的府中大家分不够了。”

说完便头也不回的走了。阿穆尔颠了颠手里的钱袋子,心里无奈,也只好自己一人去趟长街了。

戏蓉与席卿月进了书房,席卿月边直接开门见山说:“出了什么事?”

“小姐,可知今日早朝?”戏蓉观察着周围,又补充道:“莫公公宣朝,并且没有通知席将军。沈老爷与世子下了朝就让我传达给您,务必即刻离府!”

戏蓉将袖中的信递给席卿月,待席卿月发令。席卿月看着手中的信,是今早朝堂上的动向与猜测,莫公公如今得了皇威,怕是要定整个席家的罪,也就没人敢往席家这边站。

“你回去吧,恐怕我父亲回不来了,如今也晚了。”

戏蓉一时错愕,但还是咬咬牙离开了。席程初一早便出门去了,莫公公说是陛下急召,便随着去了。父亲本就大伤未愈,现在恐怕早就被算计了去,如今宫中禁卫军恐怕也快了。

席卿月将小绿喊了来,将桌上的所有饰品都包进盒中,紧接着便递给小绿,说:“你拿着,说不定还能卖个好价钱,过的衣食无忧。”

“小姐,这是何意?”小绿被这话吓得不轻,连忙跪下。

“快去!”席卿月的声音多了几分寒意,深邃的眸子也泛起光来。小绿一瞬间如同行尸走肉般,缓缓直起身猛地向外跑去。

天色已近黄昏,天边的云被夕阳染得火红。禁卫军将整个府邸团团围住,莫韩昌下令,一群人便将桶油往席府一洒。浓烈的桶油味将整个巷子笼罩,几户百姓人家也赶忙离得远远的。

“天子急令!席大将军席程初,勾结外族入侵大安并扰乱朝堂干涉内政!今日,赐火焚,以消余孽!”莫韩昌读着旨,心中的兴奋几乎要溢出来。

莫商彦带着几人闯进府中,见人便放火烧杀,口中好不停的说着活该。此时,席卿月正急匆匆向主院赶去,并未注意周围,莫商彦借此机会,从她背后拿刀刺了进去。

席卿月失去重心,直直向血泊中倒去,她也是急坏了,竟忘了防备,看着视线越来越模糊,终究还是无力地闭上了眼。

长街,百姓一眼便能看到异常火红的天。不时,滚滚黑烟便向空中飘去,不知是谁喊了一声:“席府走水了!”阿穆尔猛地向席府望去。

黑烟已盘旋在整个席府上空,火势的蔓延到接近阁楼的地方。阿穆尔将手中的东西递了出去,握紧钱袋就直奔席府跑去。

他还未进巷子便被拦住,两个禁卫语气不善道:“此巷现在禁止通行,赶紧走!”阿穆尔见状想要硬闯。

突然一只手拉住了他,是小绿。小绿满眼蓄满了泪,“别去了!”她将阿穆尔拉出了巷子。

阿穆尔看着手中的钱袋子有些恍惚,事情实在太突然了,中原的天子竟如此不明是非…

他握紧了拳头,突然觉得捏到了什么,便打开钱袋,使劲扒拉着里面的钱,突然看到一条丝带,上面正写着几个黑墨水字,“回家去,勿念。”

阿穆尔愣住,又看向一旁的小绿,这是何意。席卿月早就预料到如今会发生的一切?那为什么要这么藏着掖着。他又看着小绿陈思片刻。

“小姐,这是早就想赶我走了…”

阿穆尔看着被大火吞噬殆尽的席府,手中的拳头紧了又紧,骨头被捏的吱吱作响。小绿被这架势吓得不轻,豆大的泪珠就没停过。

“阿木,你回北部去吧,小姐嘱托过我们,若是哪一天席府护不了我们这些人,就都回家去,寻个好日子,不再挂念从前。”

小绿用胳膊抹着泪,想让自己看上去没有那么狼狈。阿穆尔伸手递给她一张帕子,随后就转身离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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