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席卿月养了些日子,身上的伤好的差不多,已是四月中旬。经过商讨,席卿月想要回趟西北,秋间卿生前也曾嘱托过赵几句,不能让她回西北。
赵高犯了难,但他怕席卿月在途中有危险,也怕郎君的在天之灵责怪他。
“赵叔,此行难,可对我有易,中原的药医不得我这西北的血,我必须回去一趟。”
此时的席卿月依旧是憔悴,灵药救了魂,却医不了内失,她的功脉被死气限制得无法贯通,如今想安稳的活着都恐怕是难上加难。
赵高听了手上提笔的动作,看着席卿月的样子长叹一口气,“罢了罢了,去吧,带上几个顺眼的侍从,路上小心些。”
第二日,席卿月便启程向西北赶去。她们打算直穿大漠边缘,提前几日到达。
大漠黄沙,沙漠的边缘,不时便有几户人家,也相当提供了便利。她们走了三日,便三日无风,平静的实在不像话。
“这几日怎的?如此平静,听通使们说这一带虽离得远,但也免不了黄沙弥漫,大风呼啸。”
小绿这几日心里对这个问题憋了许久,席卿月眉眼弯弯,嘴角微有些笑意,“无风还不好,非要拦我们几日才好?”
“才不是呢,凡事都有不顺,事出反常,总要多疑些。”
席卿月用手抚开帘子一角,她早就觉得有些古怪,只是不敢声张,但如今快到塞北,也就没再多想。
不时,她们便看到了目的地。城外正有人恭候多时,一行人身着异族的服饰,齐眼望着他们停下马车。
“今日,可能入城?”车边的护卫恭敬的拱手。
“能,当然能!”
只见那人敞言一笑,更是毕恭毕敬。紧接着便打听起他们的行程目的。
看着外面的人,小绿不由得怀疑,“小姐,这群人不会害想我们吧?”
话音刚落,靠在窗边的席卿月就悄悄掀起帘子的一角,“不妨几位大人直说,何必拦着我们不放?”
那人听马车里传来一名幼女的声音,便停止了盘问,“您有眼,不知能否与贤主聊上几句?”
“此处无他人,大人直说便是。”席卿月清冷的声音不紧不慢,她倒要看看这群人藏着掖着些什么。
“实不相瞒,我族大祭司的留心灯不久前突然熄灭,紧接着又忽然亮起,我族几位长老占言,谕今日那名祭司的后人将会来访。”
那人紧接着又道,“今日已近黄昏,唯贤主一行人,不知您父母贵姓?”
小绿闻言,忽然想起郎君那迷一样的身世,但万一报出去了,再惹来麻烦怎么办,这异族他乡没人能帮他们。席卿月看着小绿不断变化的表情,再次开口道,“我如何信得过你?”
只见那人开始摸索袖子,从中拿出一卷书,“这是我族古谱,贤主不愿开口就请亲自过目,告诉我们答案。”
小绿从车中探出身,接过护卫递过来的书卷,“小姐,请过目。”
席卿月展开卷轴,上面列满了亲辈。看到最后,她本该平静的脸上浮现出一丝惊异。她将古谱收起,亲自拉开车帘走了出来。
为首之人,看着她,一眼便认定这是秋间卿的女儿,那双深邃的蓝眸只有秋间卿一人拥有,“哦,一定是她”
不只是谁用蹩脚的中原话开了头,一个接一个都感叹起来。席卿月没头反驳,一群人就进了城。
刚刚拿出古谱的人就是一名长老,他早已占卜到她们此行的目的,不多时就叫人呈上药来,“可惜间卿去了,他也是个痴情的种,偏要去中原,落得如今的世道。”
“爹爹近些年随父亲过得很好,并未有过什么遗憾。”席卿月将药汁一饮而尽。
长老连忙递上糖食,药汁苦的很,这么喝后劲可不大妙。但席卿月脸上依旧平静没有丝毫变化,“谢谢”。
“我姓独孤名卓,你呀,就同他们不同些,暗中原话叫我独孤伯伯就行。”
席卿月点头应下,“谢独孤伯伯照顾了。”
近十月,远在京都的赵高迟迟不见人回来,便千里迢迢托人送去了信。嘱咐了几句,并一定要赶在腊月二十三前回京,免得投靠时引人非议。
席卿月在西北修养,内力回转许多,几乎与从前无异。看着信里的内容,确实该提前些,名声要是差些,印象还是要留些好的。
接下来几日,几位长老恨不得把席卿月的家底问出来,知道她要回中原更是哭的一把鼻涕一把泪,本来知道阁主是断袖就让人难以接受,现在新阁主刚立连名字都不知道,就又要去了。
“主子!您走了,老朽可就活不下去了!”
“间月啊!那大安有什么好的!”
“阁主!”
一场内议,硬是整成了哭丧。席卿月坐在主席,属实体会到了什么是大人生活的不易,她抬手揉了揉眉心,被这群老东西哭的有些烦躁,“好了,都闭嘴!”
她声音虽还显稚嫩,但清冷之意不见,一群人瞬间就闭了声,“我可以答应你们继续维持这寒月阁,但我必须回中原,”
“你们阁主,也就是我爹,可是在中原死的,我不回去?谁葬他们?况且我本就有自己的目的,你们也拦不得我。”
“唉…”独孤卓深叹,“那就去吧,你还小,总要有自己的打算,更何况还生在中原。”
“谢独孤伯伯的理解。”
“罢了,明日你便启程,我派几个人跟着你回去,好护你周全。”
席卿月应下,这场内议也算是收了尾——
翌日
独孤卓带来三个少年,只看上去比席卿月年长些,却已是阁中的健将。
“阁中图方便,大部分又都是孤儿,便都用代号相称,如今你若不便,就赐他们几个名字,以后他们就跟着你。”
“此事不急,到时候再说。今后阁中之事还麻烦独孤伯伯打理。”席卿月行了中原礼,紧接着就上了马车。
马车缓缓离开城门,渐行渐远,独孤卓站了许久,感慨这孩子活的实在不像个孩子,更像个大人,实在让人惊叹。
小绿看着窗外,属实感叹,“郎君藏得真深。”
“好了,这几日玩得怎样?”
“甚好,就是不能日日陪着小姐,心里实在担心。”
席卿月笑笑不说话。
行程多了几人,回去的路虽同来时一样安稳,但总归要放慢些,时不时要歇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