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礼堂的木门虚掩着，晨光从门缝挤进去，在积灰的地板上投下道细长的光带。林溪推开门时，手腕上的金属片（307-灯）突然发烫，她低头看，“307”三个字的刻痕里渗出点银白色的粉末，和冷藏柜里的显影剂残渣质地相同。
“它在确认方向。”江翊的手电光扫过礼堂深处，那架深色的三角钢琴静静立在舞台上，琴盖半开着，琴键上蒙着层薄灰，却在正中央留着个清晰的指印——食指第二节有块月牙形的茧，和林溪在周老师退休照片里看到的一模一样。
两人走上舞台时，地板发出“吱呀”的声响。林溪摸向琴盖内侧，那里贴着张泛黄的乐谱，是《致爱丽丝》的简谱，其中C调的那个音符被红笔圈了出来，旁边标着“440Hz”，和冷藏柜电路图里的声波频率完全吻合。
“试试按这个键。”江翊的指尖悬在中央C键上方，没敢落下。琴键突然自己往下陷了半寸，琴弦发出声极轻的嗡鸣，礼堂顶部的吊灯跟着晃了晃，光影在墙上投下的形状，正好和仓库冷藏柜里的音符重合。
林溪想起那张“显影剂稳定剂配方”的纸条，掏出73号粉笔头碾成粉末，撒在红圈标注的琴键上。粉末接触琴键的瞬间，整架钢琴突然震颤起来，未盖严的琴盖“咔嗒”合上，又猛地弹开，露出琴槌后方的暗格——里面藏着个棕色的药瓶，标签上写着“稳定剂成分：薄荷脑、73号粉笔萃取液、……”后面的字迹被虫蛀了，只剩最后一行清晰的：“需加入‘带有强烈情绪的金属制品’激活”。
“金属制品？”江翊翻出证物袋里的307仓库金属片，刚碰到药瓶，瓶身突然渗出层银白色的液珠，像冷藏柜里的显影剂遇热融化。液珠滴在琴键上，晕开成个模糊的人影，穿着白大褂，正对着台实验仪器记录数据，背景里能看到307仓库的门牌。
“是周老师。”林溪认出那人的发型——花白卷发用发卡别在脑后，和李姐图书管理员的发型惊人地相似。人影的手在仪器上快速操作，嘴里念叨着：“情绪提取不能超过临界值，否则会像三年前……”话没说完，人影突然扭曲，化作道白光钻进琴弦里。
钢琴发出阵杂乱的音，像是在警告。林溪低头看琴键，被液珠浸润的地方浮现出串细小的刻字：“金属需承载‘未完成的遗憾’”。她突然想起江翊手腕内侧的旧疤痕，和照片里那个实验员的疤痕形状相同——那是三年前火灾时留下的，算不算“强烈情绪的载体”？
江翊犹豫了下，把带着疤痕的手腕贴在琴键上。接触的瞬间，整架钢琴突然安静下来，中央C键自动抬起，弹出个标准的440Hz音，声波在礼堂里荡开，墙上的光影开始重组，慢慢显露出周老师的完整身影：她坐在钢琴前，面前摊着张实验报告，上面写着“307仓库显影灯与钢琴声波联动装置——周、江、陈”，最后三个字被圈了起来，像三个合作者的签名。
“江是江翊的哥哥，陈是谁？”林溪刚问出口，光影突然剧烈晃动，周老师的身影开始消散，只留下最后句话：“钥匙在……琴腿里……”
琴声戛然而止时，林溪发现钢琴右前腿有处松动的木纹。她蹲下身，从缝隙里摸出把铜制小钥匙，钥匙柄上刻着“档案室-19”——是图书馆旧书区档案室的编号，李姐上周刚跟她说过“19号柜里存着建校以来的教师档案”。
赵阳发来消息，附了张截图：“查到周老师退休前的最后一课：火灾后第三天，她在这间礼堂给学生上音乐课，弹的最后首曲子就是《致爱丽丝》，但弹到中央C时突然停了，说‘这个音不对’。”
“音是对的，是她心里有事。”江翊把小钥匙放进证物袋，琴键上的银白色液珠已经凝固成块金属片，上面刻着“档案室藏着‘陈’的名字”。他的耳机里又传来杂音，这次像是周老师的声音：“别让他们打开19号柜，里面有……”
话音被礼堂外的脚步声打断。王主任抱着摞旧乐谱站在门口，目光在钢琴上扫了圈，突然说：“周老师退休后总念叨这架琴，说琴键里藏着‘没弹完的音符’。”他放下乐谱时，故意把其中本《实验音乐与声波频率》推到林溪脚边，书里夹着张纸条：“19号柜的锁是双芯的，需要‘情绪导体’才能打开——比如你口袋里的73号粉笔。”
离开礼堂时，林溪的笔记本新添了页：“异常记录12：自动发声的钢琴。执念：未完成的声波联动实验。解决方式：73号粉笔末激活+情绪金属稳定。关联：周老师（实验合作者）、档案室19号柜（藏着‘陈’的线索）、双芯锁（需粉笔+？？？）。”旁边画了架钢琴，琴键上标着440Hz，江翊在“陈”字旁边画了个问号，像在提醒这个未知的名字。
老槐树下，李姐正坐在石凳上翻书，看到他们经过，合上书时露出夹在里面的照片——年轻的她和周老师站在307仓库门口，两人手里都拿着和琴键里相同的铜钥匙。
林溪摸了摸口袋里的档案室钥匙，金属的凉意混着73号粉笔的粉末感，她知道下一站必须去图书馆——19号柜里的“陈”，或许就是连接周老师、江翊哥哥和三年前事故的最后一块拼图。而那把双芯锁，需要的另一把“钥匙”，说不定就藏在李姐那本没看完的书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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