蝉鸣夹杂着暑气,越是这种时候,也就越是吵闹聒噪,那声音直往我耳朵里钻。
为了心静,我心平气和地伏在案前抄着《地藏经》。
自从咸福宫那夜后,沈眉庄被挪去了最偏僻的听雨轩,温实初称病告假,太医院换了位姓江的太医。
流萤将冰碗推过来,“小主歇歇吧,莞贵人遣人送来了白玉霜,能解解火。”
青瓷碗里浮着几块藕粉丸子,冰碴贴着碗壁,看上去清甜爽口。
我问流萤,“江太医今日诊脉如何?”
流萤压低声音,“还是那句话,痰瘀互结,可奴婢瞧沈小主面色红润,倒像是...”
院门忽然被人叩响。
浣碧提着食盒站在日头下,鬓角汗湿:“盛小主安好,我们主子说,天热难眠,请小主去湖心亭赏荷。”
水榭里凉得透骨。
四角堆着冰山,青玉案上冰镇着葡萄,紫皮凝着霜气。
甄嬛执着一柄素纱团扇,扇面绣的却不是寻常花鸟,而是幅《璇玑图》。
她指尖点着回文诗,“妹妹可知此物?”
我捻起颗葡萄,“前秦苏蕙所作,纵横反复皆成章句。”
冰凉的果肉在齿间流连,舒心极了。
甄嬛却突然翻过扇面。
我这才发现璇玑图的背面竟用墨线勾织着人体经络图!
她声音轻得像叹息,“温太医给的,说是有助安胎。”
安胎?
我盯着图上标红的几处穴位:三阴交、血海、涌泉。
可这些,全是孕妇禁针之位。
何来的安胎一说?
事情不对!
原剧里温实初对眉庄情深义重,绝不可能...
“姐姐!”安陵容的惊呼从曲廊传来。
她提着裙摆奔近,发间蜻蜓簪的翅膀颤个不停,“听雨轩...听雨轩见红了!”
我们赶到时,江太医正捧着铜盆走出来,半盆血水里沉着一团模糊不清的血肉。
他摇头叹气,“胎没保住,沈小主郁结攻心...”
帐子里传来压抑的呜咽声。
甄嬛掀帘的手在发抖,安陵容双手绞着帕子啜泣。
我盯着盆中血块,出了神。
这么大的血块,绝非只是两月的胚胎。
我拦住要走的江太医,“劳烦江太医细说脉象,郁结攻心致小产,总该有弦脉。”
他眼神躲闪:“盛答应通医术,总该知晓脉象多变...”
我猛地掀开铜盆上的白布,“那也该知胎盘形貌,两月胎落该是膜状,这分明是七月成型的胞衣!江太医,你说为何会这样?”
满室陷入了死寂。
盆中血肉在烛光下看上去越来越悲哀。
原剧中沈眉庄生下了孩子,现在我眼前,却是一具小小的血块尸体。
安陵容突然挽住我胳膊,“盛妹妹怕是看岔了,血污模糊的,哪能辨得清是几月的胎儿...”
她袖中飘出极淡的香气,这股味道…
我反手快速扣住她脉门。
尺脉滑如走珠,竟也是喜脉…
我盯着她瞬间惨白的脸,“安姐姐好脉象,倒像足月之人。”
听到我说出这句话,甄嬛的团扇“啪”地落地。
安陵容触电般抽回手,金镶翡翠护甲划过我手背,带出三道抓痕。
她的声音尖利得不似人声,“你疯了!我待你如亲妹...”
我举起染血的手,“那安姐姐解释解释,为何要往我药瓶里塞情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