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们让你缝了多少个?”我擦了擦她的眼泪,低声问。
“十、十二个...”
她抽噎着比划,“绘春姑姑每隔三日送来新香料,说都是助孕的...”
窗外忽然传来咳嗽声。
淳儿吓得浑身一抖,慌忙抓起绣绷假装刺绣。
我瞥见窗外闪过的藏青色衣角。
景仁宫二等宫女的服色。
回碎玉轩时天色已沉。
甄嬛和沈眉庄听完始末,俱是脸色煞白。
沈眉庄猛地起身,“十二个香囊?我这就去回禀皇上——”
“无凭无据,反会被斥诬告。”
我按住她,冷静道,“眼下最要紧的,是让淳儿成为我们的人。”
夜雨又淅沥落下。
我望着窗外,想起淳儿胳膊上那些针眼。
皇后的棋局已经布下,而我们唯一的破局之法,是让那颗棋子自己翻过身来。
几天后,果不其然,浣碧蹲到了景仁宫那位。
皇后娘娘驾临延禧宫,此刻的淳儿正对着满桌早膳发呆。
宫门外太监发出尖细的唱报声,紧接着,便是皇后被人扶着走进了延禧宫。
“本宫路过,过来瞧瞧淳常在过得可还习惯。”皇后扶着剪秋的手迈进来,她盛气凌人地开口。
淳儿慌慌张张要跪,却被皇后亲手扶起。
鎏金护甲划过淳儿腕间的青紫,惊得淳儿猛缩回手。
剪秋立即斥退左右,宫门很快便被合拢。
皇后拈起案上半成品香囊,指尖挑出里头的艾草,“本宫赏的香囊,莞贵人可还喜欢?听闻盛贵人爱不释手,日夜都佩着?”
帘后的我屏住呼吸。
透过竹帘缝隙,她们的对话我们听得一清二楚。
竹帘后,皇上紧握双拳,表情越来越冷。
他方才被我请来品鉴延禧宫新进的江南绣屏,实际上,我确实是想让他看这一出戏。
“莞…莞姐姐说她们都很喜欢,时常戴在身边...”淳儿声音发颤。
皇后突然将香囊掷在她的脸上!
皇后轻笑一声,护甲勾起淳儿下巴,“麝香混着红花粉,你干的不错。”
淳儿瘫软在地,哭得喘不上气,“娘娘饶命...嫔妾不知那是...”
“不知?”皇后弯腰拾起香囊,慢条斯理往她衣襟里塞。
“绘春那日怎么说的?把香囊做好送到碎玉轩,成也是你,败也是你,否则你娘亲在盛京——”
她突然压低声音,“可就不止是咳血了。”
香囊里竟还有红花?
果然,淳儿不知道那是麝香,以为只是普通的草药。
皇后心思实在歹毒,竟然用这种方式试图除掉甄嬛的孩子。
成了,便是淳儿下的手。
败了,便是淳儿动的心思。
皇上猛地一动,我死死按住他衣袖。
竹帘摇晃惊动剪秋,皇后厉声喝问,“谁在那里?”
皇后脸色骤变,猛地掀开竹帘。
四目相对的刹那,她不断发抖,头上的赤金凤钗流苏疯狂晃动。
“皇...皇上?”皇后踉跄后退。
混乱中,皇上俯身拾起滚落脚边的香囊。
那里头,还装着皇后亲口承认的麝香与红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