极北之地的寒风如刀割面。

墨临渊的黑金羽翼上结满冰晶，每扇动一下都带起细碎的雪沫。三个月来，他循着李玄霄给出的线索，几乎踏遍了北境每一个角落。心口的晶体越来越烫，却始终无法准确定位那座传说中的雪山。

"再往前就是'永寂冰原'了。"夜无瑕裹紧毛皮大氅，呼出的白雾瞬间凝结成冰渣，"古籍记载，那里连时间都会被冻结。"

墨临渊没有回答，暗红瞳孔死死盯着地平线。自从霜璃消失后，他变得越发沉默，只有在月圆之夜看到极光中的六翼幻影时，眼中才会闪过一丝波动。

"休息一晚。"他降落在冰原边缘的巨石上，"明日继续。"

夜无瑕欲言又止，最终只是默默搭建起防风结界。自从失去异色瞳的能力后，她的修为大减，但性格反而比从前温和许多。

篝火升起，墨临渊取出怀中的暗金晶体。三个月来，这枚从心口取出的结晶已经变化了形态——内部隐约可见一个小小的六翼影子。

"今天也没有反应？"夜无瑕递过热酒。

墨临渊摇头，将晶体贴近眉心。这是他最近发现的沟通方式：当精神高度集中时，偶尔能听到极轻微的共鸣声，像是从遥远之地传来的呼唤。

突然，晶体毫无征兆地剧烈发烫！

"呃！"墨临渊的手掌被灼出青烟，但他死死攥住晶体不放。内部的六翼影子正在疯狂扇动翅膀，指向冰原深处！

夜无瑕霍然起身："有反应了？"

墨临渊已经展开羽翼："跟上！"

两人顶着暴风雪深入冰原。越是往里，温度越低，到最后连呼出的气体都会在半空冻结成冰晶坠落。夜无瑕的睫毛结满霜花，脚步越来越慢。

"你先回去。"墨临渊将一枚黑炎符塞给她，"我感应到她了。"

夜无瑕刚要反对，脚下的冰层突然亮起幽蓝光芒！无数发光的纹路从冰面下浮现，组成一个庞大的法阵。更惊人的是，墨临渊手中的晶体自动浮起，如指南针般指向法阵中央——

那里矗立着一座完全由冰晶构成的山峰，山体透明得能看清内部结构。而在山腹深处，静静悬浮着一个六翼包裹的人形！

"初代雪山..."夜无瑕的声音发抖，"原来真的存在！"

墨临渊的羽翼不受控制地剧烈震动。不需要任何确认，他百分百肯定——冰峰中沉睡的就是霜璃！或者说，是她的某种存在形式。

"怎么进去？"他伸手触碰冰面，却被一股巨力弹开。

夜无瑕仔细辨认着法阵纹路："这是上古禁制...需要净灵血脉才能开启。"她苦笑着摇头，"我的力量已经..."

墨临渊直接划破手掌，将血滴在冰面上："那就用我的。"

黑红血液与法阵接触的瞬间，竟发出硫酸腐蚀般的声响。令人意外的是，冰层真的开始缓慢融化！

"冥狱与净灵融合后的血..."夜无瑕恍然大悟，"同样被识别为'钥匙'！"

通道开启的过程持续了整整一个时辰。当墨临渊因失血过多而面色惨白时，最后一块坚冰终于消融。他踉跄着冲进山腹，黑金羽翼在身后拖出长长的血迹。

山腹内部比想象中广阔，温度却反常地温暖如春。中央悬浮着一个透明水晶棺，棺中少女银发如雪，六只羽翼三黑三金，与她消失时的形态一模一样。唯一不同的是，她手腕上没有了那个印记，胸口却多了一枚暗金色的晶体——与墨临渊手中的如出一辙。

"霜璃..."

墨临渊的手穿透水晶棺壁，轻轻抚上少女的脸颊。触感冰凉却柔软，仿佛只是睡着了一般。他颤抖着取出怀中的晶体，将其贴近她胸前的结晶——

"咔嗒。"

两枚晶体如磁石般相吸，爆发出刺目强光！墨临渊被冲击波掀飞，重重撞在山壁上。等他挣扎着爬起来时，水晶棺已经打开，六翼少女缓缓坐起，睁开了眼睛——

那是一双纯粹的金色瞳孔，没有半点人类的情感。

"你是谁？"少女的声音空灵得不似凡人，"为何唤醒我？"

墨临渊如遭雷击："你...不记得了？"

少女偏了偏头，六翼轻轻扇动："我是初代净灵体的继承者，代号'雪葬'。你身上有冥狱的气息...是守门人吗？"

每个字都像刀子扎在心上。墨临渊握紧拳头，指甲深深掐入掌心的伤口："我是墨临渊。你的...道侣。"

"道侣？"少女露出困惑的表情，"净灵体不需要这种关系。"她轻盈地跃出水晶棺，六翼舒展到极致，"现在，带我去天狱之门。封印需要加固。"

墨临渊站在原地没动，暗红瞳孔中翻涌着暴虐的情绪。他忽然扯开衣襟，露出心口那个狰狞的伤痕："认得这个吗？"

少女的目光在伤痕上停留片刻，金色瞳孔微微收缩："冥狱的刻印...但似乎缺少了..."

"缺少了你留下的部分！"墨临渊突然暴起，一把扣住她的手腕，"看看这个！"

他将她的手掌按在自己心口，同时释放全部冥狱之力！黑红能量顺着伤痕涌入少女体内，她痛苦地弓起身子，六翼剧烈震颤。

"住手...你在破坏...啊！"

金光从她体内迸发，与黑炎激烈交锋。整个山腹开始震动，冰晶穹顶出现蛛网般的裂纹。夜无瑕在入口处大喊："墨临渊！你疯了吗？这样会杀了她！"

"不..."墨临渊非但没有停手，反而加大了能量输出，"我要唤醒真正的她！"

随着两股力量的交融，少女胸前的晶体突然浮现出细密纹路——那赫然是缩小版的七罪宗符文！她的挣扎渐渐减弱，金色瞳孔中开始闪现赤红光芒...

"杂...鱼...？"

微弱的，带着霜璃特有语调的声音。

墨临渊瞬间收力，小心翼翼地将她搂住："是我。"

少女的眼神变得迷茫，金与赤不断交替。她颤抖着触碰墨临渊的脸，指尖冰凉："我做了...很长的梦..."

夜无瑕冲过来，异色瞳中满是不可置信："记忆恢复了？"

"不完全。"少女——现在或许该称她为霜璃了——按住太阳穴，"像是...两个人在我脑子里吵架。"

墨临渊紧紧抱住她，声音沙哑得不成样子："没关系...我们有的是时间。"

霜璃的六翼无意识地环抱住他，却在接触到黑金羽翼时突然僵住："等等...外面有东西在靠近！"

几乎同时，整座雪山剧烈震动！冰晶穹顶轰然碎裂，露出外面漆黑的夜空——以及悬浮在空中的数十道身影。

那些人全部身着玄天盟服饰，但胸口却镶嵌着黑色晶体，散发着与邪神同源的气息！为首的正是当初在沉沙城侥幸逃脱的一名长老，此刻他的半边身体已经异变成怪物模样。

"果然在这里..."长老的声音带着金属摩擦般的刺耳，"初代留下的备用容器！"

夜无瑕立刻结出防御法阵："是邪神余孽！他们怎么找到这里的？"

雪山遗梦（1）