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引擎的咆哮声由远及近,最终在近郊一处隐蔽的别墅车库内平息。
严浩翔摘下头盔,甩了甩微湿的卷发,露出的脸上依旧带着点机车带来的冷硬气息。
他打开储物箱,那只橘白相间的小猫立刻探出毛茸茸的脑袋。
“喵呜”一声,声音在空旷的车库里显得格外响亮,带着点委屈和控诉。
严浩翔皱着眉,再次用两根手指捏着它后颈的皮毛,把它拎了出来。
小猫这次似乎认命了,只是扭了扭身子,琥珀色的眼睛好奇地打量着这个弥漫着淡淡新车和灰尘味道的空间。
穿过车库与主宅相连的门,真正的空旷感扑面而来。
这座占地不小的别墅,是严浩翔母亲在他十八岁生日时送的礼物。
典型的现代极简风,挑高的客厅,巨大的落地窗,线条冷硬的高级灰大理石地面反射着窗外透进来的日光。
家具寥寥无几。
空气里弥漫着长久无人居住的空旷冰冷的味道,连脚步声都带着清晰的回响。
奢华是毋庸置疑的,却也冰冷得没有一丝烟火气,像个巨大而昂贵的展示柜。
严浩翔随手把头盔丢在光滑的岛台上,发出“哐当”一声脆响。
他看着手里这只还在好奇张望爪子有点脏兮兮的小东西,再看看这纤尘不染的环境,洁癖警报再次尖锐地响起。
严浩翔“啧,麻烦。”
他低声咕哝了一句,拎着小猫径直走向一楼的客用卫生间大概是这房子里唯一有水的地方。
他把小猫放在冰冷的白色大理石洗手台上。
小家伙似乎被这光滑冰凉的触感吓了一跳,爪子打滑,笨拙地扒拉着。
严浩翔拧开水龙头,调成温水,然后动作极其笨拙地用湿手去抹小猫身上明显的泥点,动作粗鲁得像在擦一件沾了灰的摆件。
“喵!”
小猫显然不喜欢这种服务,挣扎着要跑。
“别动!”
严浩翔低声呵斥,眉头拧得更紧,手上动作却下意识地放轻了些许。
他抽了大把纸巾,胡乱地给它擦拭湿漉漉的毛发,试图让它看起来不那么像个刚从泥地里滚出来的小流浪汉。
一番鸡飞狗跳的“清洁”后,严浩翔看着依旧算不上干净但至少不那么湿漉漉的小猫,算是勉强满意了。
他不再拎它,而是任由它跳下洗手台,好奇地在这个巨大的陌生的空间里探索。
小猫小心翼翼地迈开步子,粉嫩的肉垫踩在冰凉坚硬的大理石地面上,悄无声息。
它先是警惕地嗅了嗅巨大的防尘布覆盖的沙发轮廓,又走到巨大的落地窗前,仰着小脑袋看着窗外修剪整齐却毫无生气的庭院。
小小的身影在这空旷奢华的背景里,显得格外渺小,却又带着一种奇异的闯入禁地的鲜活感。
它走到客厅中央那块巨大的价值不菲的手工地毯边缘,试探性地伸出爪子碰了碰。
然后,它竟然就地一滚,露出了柔软的肚皮,在那昂贵的地毯边缘蹭了蹭,喉咙里发出舒服的“呼噜”声。
严浩翔靠在冰冷的岛台边,双臂环抱,静静地看着这一幕。
夕阳的最后一点余晖透过巨大的落地窗,斜斜地照进来,给冰冷的空间镀上了一层暖金色的光晕,也笼罩在那只毫无形象打着滚的小猫身上。
从阴暗潮湿的街头灌木丛,到冰冷空旷的千万豪宅。从每天等待沈娇喂食的流浪猫,到可以在价值连城的手工地毯上打滚的富二代。
这身份的转变,快得就像他刚才拧下的机车油门,猝不及防,又带着点荒诞的戏剧性。
严浩翔的嘴角,几不可察地向上扯动了一下,那弧度极淡,却驱散了他脸上残留的冷硬。
他拿出手机,对着那只在地毯边摊开肚皮晒着夕阳豪宅浴的小橘猫,“咔嚓”拍了一张照片。
严浩翔“啧。”
他又轻嗤了一声,但这次,语气里似乎少了点嫌弃,多了点连他自己都没察觉的微妙的认命感。
严浩翔“你还真是一步登天啊,小东西。”
暮色渐沉,这栋空旷冰冷的别墅里,第一次响起了不属于机械的带着生命温度的声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