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丁程鑫正站在监视器旁,手指点着分镜脚本,沉声向副导演交代下午拍摄的细微调整。
他的语速不快,但每一个字都清晰有力,带着不容置疑的精准度。
阳光透过高窗落在他微蹙的眉宇间,整个片场在他的低语下维持着一种高效而紧绷的安静。
丁程鑫“镜头从她的指尖特写拉开,速度再慢百分之十五,要捕捉到那种……”
丁程鑫的话音未落。
一声沉闷的撞击伴随着金属和玻璃碎裂的刺耳声响,如同惊雷般炸开在安静的片场。
所有人猛地转头。
只见一个笨重移动的道具箱失控滑倒,狠狠撞上了支撑主摄像机的三脚架。
那台昂贵的承载着昨天所有心血的主摄像机,沉重地地砸向地面。
镜头碎裂,机身扭曲,彻底黑屏死寂。
时间仿佛凝固了。
丁程鑫的声音戛然而止。他缓缓地、极其缓慢地转过身。
镜片后的目光,从手中的分镜脚本移向那堆昂贵的废墟,再缓缓扫过肇事者煞白的脸,最后定格在碎裂的屏幕上。
那上面仿佛还残留着昨天沈娇那个镜头的虚影。
一股肉眼可见的低气压,瞬间席卷了整个片场。
空气仿佛被抽干,沉重的窒息感扼住了每个人的喉咙。
他脸上没有任何暴怒的表情,甚至没有皱眉,只是下颌线绷紧,薄唇抿成一条毫无弧度的直线。
那双总是闪烁着艺术狂热,此刻深不见底。
丁程鑫“谁?”
一个冰冷的单字,从他唇齿间挤出,声音不大,却扎进每个人的耳膜。
副导演额头瞬间布满冷汗,嘴唇哆嗦着说不出话。
肇事的工作人员吓得腿一软,几乎瘫倒在地。
所有人都屏住了呼吸,连眼神都不敢乱瞟,片场陷入一片死寂。
昨天的拍摄成果,沈娇那耗费巨大心力才捕捉到的表演。
全没了。
毁于一场愚蠢的意外。
这低气压如同实质般压迫着,持续发酵,时间一分一秒都变得无比漫长难熬。
没人敢动,没人敢出声,连呼吸都放得极轻。
就在这令人窒息的冰点时刻。
沈娇“抱歉,路上有点堵,我来晚了。”
一个清亮而带着一丝歉意的声音,轻柔地响起。
所有人齐刷刷地带着劫后余生的期盼望向入口。
沈娇步履匆匆地走了进来。
她似乎刚从活动场地赶来,妆容精致,衣着得体,脸上带着一丝风尘仆仆的疲惫,但眼神明亮而专注。
她敏锐地察觉到了片场异乎寻常的死寂,目光快速扫过面色惨白的工作人员和地上摄像机的残骸,最后落在背对着她的丁程鑫身上。
几乎是在沈娇声音响起的瞬间,丁程鑫绷紧如弓弦的脊背几不可察地松动了一丝。
他缓缓转过身,目光在触及沈娇身影的刹那,如同被投入石子的深潭。
虽然脸色依旧冷峻,但那股威压,明显缓和了。
他没有说话,只是对着副导演极其轻微地点了下头。
副导演如蒙大赦,声音还带着劫后余生的颤抖,却已恢复了执行力。
a“快,化妆,服装!准备!备用摄像机就位!灯光组!立刻调整!”
a“我们重拍昨天沈老师的场次!”
指令迅速下达,片场重新开始运转起来。
沈娇虽然不明就里,但专业素养让她立刻进入状态,迅速走向化妆间。
当沈娇再次站在镜头前,站在同样的布景和灯光下,丁程鑫已经坐回了监视器后。
他戴上监听耳机,表情恢复了惯有的专注和冷静。
但只有他自己知道,心底那根紧绷的弦并未完全松弛。
a“Action!”
镜头开启。
沈娇闭上眼,深吸一口气,再睁开时,整个人的气场已经完全改变。
然而,这一次丁程鑫的指尖无意识地收紧了。
监视器屏幕上,沈娇的脸部特写被放大。
同样的情节,竟然比昨天更加内敛,更加深沉。
丁程鑫紧抿的唇角,在无人看见的角度,极其细微地向上牵动了一下。
他低沉的带着一丝不易察觉沙哑的声音透过对讲机响起,驱散了片场最后一丝阴霾。
丁程鑫“很好。”
他顿了顿,目光依旧锁在屏幕上沈娇定格的脸上,补充道。
丁程鑫“比昨天更好。”
片场的工作人员都悄悄松了口气,脸上露出了如释重负的笑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