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砚的手指在酒店旋转门的把手上顿了顿，冰凉的金属触感顺着指尖蔓延上来，让他混沌的脑子清醒了几分。身后VIP包间里的争执声似乎还在耳边回响，陆远航那句“娱乐圈的虚火烧不了多久”像块冰，沉甸甸地压在心头。
夜风卷着初秋的凉意扑过来，吹得他额前的碎发乱舞。他拢了拢薄外套，刚迈出两步，就看见路灯下停着一辆熟悉的黑色SUV。陆星辞靠在车门边，白T恤被风吹得贴在身上，勾勒出清瘦却挺拔的轮廓。听见脚步声，他立刻抬起头，路灯的光落在他眼里，亮得像揉碎了星光。
“等很久了？”沈砚走过去，注意到他手里捏着个保温杯，指节微微泛白。
“刚到。”陆星辞把保温杯递过来，杯壁温热，“张妈煮的姜茶，驱寒。”
沈砚接过杯子，拧开的瞬间，辛辣的暖意混着淡淡的红糖香漫开来。他小口啜饮着，看着陆星辞紧绷的侧脸，知道他肯定没睡好——昨晚在录音棚改到凌晨，今早又赶了三个通告，换谁都扛不住。
“他跟你说什么了？”陆星辞的声音很低，带着点不易察觉的颤抖，像是怕听到什么不好的答案。
沈砚把姜茶喝完，空杯子在手里转了两圈，才缓缓开口：“让我离开你，离开团队，给我一张支票，说足够我下半辈子衣食无忧。”
陆星辞的脸色瞬间沉了下去，下颌线绷得紧紧的，眼底掠过一丝戾气：“我就知道他会来这套。你别理他，钱我们自己能赚，梦想也能自己守。”
“我没要。”沈砚看着他，突然笑了，“我说‘陆叔叔，您要是真疼星辞，就该看他站在舞台上发光的样子，而不是把他锁在您觉得对的牢笼里’。”
陆星辞愣住了，随即眼底的寒冰瞬间融化，涌上来的笑意几乎要溢出来。他伸手，犹豫了一下，还是轻轻碰了碰沈砚的头发：“胆子大了不少，敢跟他这么说话。”
“跟你学的。”沈砚的耳尖有点烫，往后退了半步，拉开点距离，“走吧，温软他们还在等我们对台本。”
陆星辞看着他泛红的耳根，嘴角的弧度压不住，快步跟了上去，并排走在路灯下时，两人的影子被拉得很长，时不时会轻轻碰在一起。
宿舍的客厅亮着暖黄的灯，像个温柔的陷阱。
温软趴在茶几上，台本盖住半张脸，呼吸均匀，大概是等得太困睡着了；周禾蜷在沙发角落，怀里抱着个抱枕，睫毛上还沾着点饼干屑；江澈戴着耳机，对着笔记本电脑反复回放白天综艺录制的片段，眉头微蹙，手指在键盘上敲得飞快。
听到开门声，三人几乎同时惊醒。
“苏砚哥！陆星辞哥！”周禾立刻坐直身体，揉了揉眼睛，声音带着刚睡醒的软糯，“你们可回来啦！台本我和温软标好了重点，江澈哥还整理了粉丝最可能问的问题！”
温软猛地抬起头，台本从脸上滑下来，露出满是红血丝的眼睛：“陆星辞你爸没为难苏砚吧？我跟你说，他要是敢动苏砚一根手指头，我就——我就把他当年追我妈时写的情诗发到网上去！”
江澈摘下耳机，推了推眼镜，语气平静却带着不容置疑的笃定：“我刚才查了下，有三个营销号已经发了‘燎原组合内部不和’的通稿，配图是你和陆星辞在后台擦肩而过的照片，角度找得很刁钻，明显是故意的。”
沈砚心里咯噔一下。他记得那张照片——当时陆星辞刚从洗手间出来，他正去拿水杯，两人确实没说话，但绝不是“不和”。这种捕风捉影的恶意，像细小的针，密密麻麻地扎过来。
“不用理。”陆星辞把外套搭在椅背上，走到茶几旁拿起台本，“这种通稿活不过今晚。”
他说着拿出手机，拨了个号码。电话很快被接通，他对着话筒低声说了几句，声音简洁有力：“查一下那三个营销号的背后是谁，把我们在录音棚改歌词的花絮放出去，就用‘深夜创作’的tag，不用买热搜，自然发酵就行。”
挂了电话，他注意到沈砚惊讶的眼神，解释道：“是之前认识的一个朋友，在公关公司做事，靠谱。”
沈砚知道，这“朋友”恐怕是陆星辞早就为应对家族压力准备的后手。这个看似清冷的少年，总在不动声色间，把所有风雨都挡在外面。
“那……陆叔叔那边……”周禾咬着唇，小手攥得紧紧的，“他会不会真的对我们下手啊？比如撤掉我们的代言，或者……”
“不会。”沈砚在他身边坐下，揉了揉他的头发，“陆叔叔只是一时转不过弯，他其实很疼星辞的。再说，我们现在靠的是实力，不是谁的施舍，就算真有困难，我们一起扛过去就好。”
温软拍了拍胸脯：“就是！想当年我考艺术学院，我爸把我银行卡都冻结了，我还不是靠在酒吧驻唱赚学费！只要我们五个人在一起，多大的坎都能迈过去！”
江澈推了推眼镜，把笔记本转向他们：“我分析了下林野团队最近的动向，他们新专辑的主打歌和《破晓》风格很像，定档日期只比我们晚三天，这次的通稿很可能是他们放出来的，想先给我们扣上‘抄袭’的帽子。”
陆星辞的指尖在台本上轻轻敲击着，眼神冷了几分：“他们不敢。《破晓》的demo我们三月就存了档，有时间戳为证。”
沈砚看着他冷静的侧脸，突然想起陆星辞在训练营说过的话：“真正的实力，是让对手连造谣的底气都没有。”
五人围在茶几旁，把台本摊开。暖黄的灯光落在纸页上，把密密麻麻的字迹照得清晰。
“这里有个问题要注意，”沈砚指着台本上的一行字，“‘如果团队必须有人退出，你会选择自己离开还是劝队友留下’——这个问题太尖锐了，像是故意挑拨。”
温软皱着眉：“这谁出的题啊？脑子有坑吗？我们团队怎么可能有人退出！”
周禾的眼圈有点红：“我才不要退出呢，我还要和苏砚哥他们一起唱到八十岁……”
江澈推了推眼镜，轻声说：“可以结合《同行》的歌词来回答，强调‘我们是彼此的翅膀’，没有谁能单独飞翔。”
陆星辞拿起笔，在问题旁边写了两个字：“不散。”
字迹力透纸背，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坚定。
沈砚看着那两个字，心里突然涌上一股暖流。从第一次考核时的互相试探，到为周禾写歌时的默契，再到面对陆父施压时的并肩——他们早就像藤蔓一样，紧紧缠绕在一起，扯不断，分不开。
“对了！”温软突然一拍大腿，从包里掏出个信封，“这是粉丝今天塞给我的信，说是给你的，苏砚哥。”
信封是粉色的，画着可爱的小爱心，背面还写着“一定要两个人一起看哦”。沈砚的脸颊有点发烫，刚想拆开，就被陆星辞一把抢了过去。
“先对台本。”陆星辞把信塞进自己口袋，耳尖红得像熟透的樱桃，“看完信再聊私事。”
温软和周禾对视一眼，从对方眼里看到了“有情况”三个字，偷偷捂着嘴笑。江澈假装整理台本，嘴角却忍不住微微上扬。
窗外的月光越发明亮，透过薄纱窗帘，在地板上投下斑驳的光影。远处的城市灯火璀璨，像一片没有尽头的星海。
沈砚看着身边认真讨论的队友，听着温软夸张的笑声，周禾小声的附和，江澈冷静的补充，还有陆星辞偶尔投来的温柔目光——突然觉得，那些所谓的流言和压力，好像也没那么可怕了。
就像《无畏》里唱的：“当风雨袭来，我们围成圈，把彼此的背，交给最信任的肩。”
第二天清晨，电台大楼前人声鼎沸。
粉丝们举着应援牌，穿着统一的蓝色应援服，手里捧着包装精美的礼物，排着长长的队，从大门一直延伸到街角。看到沈砚他们下车，立刻爆发出整齐的尖叫：
“燎原组合！星光璀璨！”
“苏砚哥！陆星辞哥！我们永远支持你们！”
“《破晓》太好听了！循环一百遍！”
沈砚被这阵仗吓了一跳，下意识地往陆星辞身边靠了靠。陆星辞很自然地伸出手，虚虚护在他身后，对着粉丝们微微鞠躬。
“大家注意安全。”陆星辞的声音透过人群传来，带着安抚人心的力量，“礼物我们会收下，但请不要拥挤，好吗？”
粉丝们立刻安静下来，自觉地往后退了退，让出一条通道。
“他们好乖啊……”周禾小声说，眼睛亮晶晶的，“比我妹妹还听话。”
温软笑着揉了揉他的头发：“那是因为他们爱我们啊。”
走进直播间时，主持人已经在等了。是位很有名的音乐DJ，笑容亲切，眼神里带着真诚的欣赏：“欢迎‘燎原’组合，我可是你们的老粉了，从《无畏》开始就一直在关注你们。”
沈砚他们刚坐下，导播就突然跑了进来，脸色慌张地对主持人说了几句。主持人的表情瞬间变得有些凝重，看向沈砚他们时，眼神里多了些复杂。
“怎么了？”陆星辞敏锐地察觉到不对劲，沉声问道。
主持人犹豫了一下，还是如实说：“刚刚收到消息，林野团队的经纪人在外面开了临时发布会，说……说你们的《破晓》抄袭了他们的未发布作品，还放了段所谓的‘证据音频’。”
空气瞬间凝固了。
温软的脸唰地白了：“抄袭？他们胡说八道什么！《破晓》是我们一点一点磨出来的，怎么可能抄袭！”
周禾紧紧攥着拳头，指节泛白：“他们太过分了……”
江澈推了推眼镜，冷静地说：“别慌，我们有创作记录，从初稿到成品，每一步都有时间戳，可以证明清白。”
沈砚看向陆星辞，对方的脸色很平静，眼神却冷得像冰。他拿起手机，指尖飞快地打字，屏幕的光映在他脸上，看不清表情。
“没事。”陆星辞把手机放下，看向沈砚，眼神里带着安抚，“兵来将挡，水来土掩。”
直播间的门被推开，工作人员递进来一张纸条。主持人看完后，脸色更加难看：“林野团队说……说愿意‘和解’，条件是让你们把《破晓》的版权让给他们，还要沈砚公开道歉，承认‘借鉴’了他们的旋律。”
“做梦！”温软气得差点拍桌子，“他们怎么不去抢银行啊！”
沈砚的指尖微微发紧，胸腔里涌上一股熟悉的窒息感。被诬陷的愤怒，对团队的愧疚，对未来的担忧——像潮水一样，瞬间将他淹没。
就在这时，他的手突然被轻轻握住。陆星辞的掌心温热，带着一种安定人心的力量。
“别怕。”陆星辞的声音在耳边响起，很轻，却像一道光，瞬间驱散了所有阴霾，“我们有证据，有彼此，还有那么多相信我们的人，输不了。”
沈砚抬起头，撞进他坚定的眼睛里。在那双清澈的眸子里，他看到了自己的倒影，也看到了两个字——
必胜。
直播间外的走廊里，林野的经纪人正对着电话得意地笑：“放心吧，只要沈砚一慌，说出什么不合适的话，我们就能让‘燎原’彻底翻不了身……”
他没注意到，不远处的安全出口，江澈正举着手机，将他的话一字不落地录了下来。镜片后的眼睛里，闪烁着智慧的光。
这场没有硝烟的战争，才刚刚开始。但沈砚知道，只要他们五人并肩，就没有跨不过的坎，没有打不赢的仗。
因为信任，是他们最坚硬的铠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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