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够了！”达米安突然低吼一声，短刀出鞘半寸，寒光映着他紧绷的脸，“没人在乎你们的关系！父亲，你还没告诉我，他说的‘我的死毁了达米安’是什么意思？那个世界的我，难道是个只会沉溺于过去的懦夫？还有你刚才说的我跟随了超人是什么意思？！”
阿尔弗雷德端着两杯热可可走过来，银托盘在石质地面上发出轻响。“少爷，无论哪个世界的您，都绝不会是懦夫。”他将杯子放在【辛里克】和【杰森】面前，骨瓷杯壁上凝着细密的水珠，“但我想，两位远道而来的客人或许需要点热饮。跨维度旅行一定消耗了不少体力。”
【杰森】接过杯子，指尖触到温热的杯壁时轻轻颤了一下。他有多久没喝过热的东西了？在他们的世界，最后一个还能运作的咖啡机早在几年前就被【贝恩】的残余势力砸烂了。
“冷静，达米安，不要让愤怒左右你。”这句话，在【辛里克】教导【达米安】时说过很多次，但在他们一同跟随超人之后他到没什么机会和【达米安】说过了。
看着这个世界的达米安，【辛里克】总会想到他们世界里一切发生之前的【达米安】，那时的他也是这么活泼，眼里是整个世界，自由，骄傲又别扭。
【辛里克】甚至能想到他死后【达米安】有多么痛苦，是他这个做哥哥的没有做好，没能保护好【达米安】，如此他便不免愧疚，觉得自己没有给予【达米安】更多的关心，保护。
可他没有想过，那时候他才十四岁，刚失去魔法，体内封印着两只随时想冲出来撕碎一切的恶魔，却还要装作无所不能的样子，给比自己小两岁的弟弟当支柱。
自己都为所有的糟糕的事情已然精疲力尽，即使是这样他也有一直拉着【达米安】的手，他又怎么能再分出些关心给【达米安】呢？尤其是那时的【达米安】其实不怎么能听得进话。
这大抵就是爱吧，毕竟，爱是常觉亏欠。
“你凭什么这么管我？！”达米安本来还想说些什么，但看着对面那个人只是有些倦怠的垂下了眸，不由得，达米安闭上了嘴，嘟嘟囔囔的没再说话了。
“这个世界的小崽子可比你那个好管多了。”【杰森】及时和【辛里克】搭话，他知道【辛里克】想到了他的弟弟。
“【达米】其实也是很乖巧的，他只是一时走不出来，在我差点暴露的时候，他有偷偷帮我，你也知道，如果那时候【超人】知道了我的所作所为一定会杀了我的。”【辛里克】露出了一个温柔的笑，他方才反应过来他们这两天的笑比之前三年的加起来都多，他们其实已经很久没有笑过了，毕竟连生存都成问题，每天提心吊胆又哪里有那么多心思去笑呢。
亏他还笑的出来，这么危险的事情也没有和他说一声，【杰森】不满的看了【辛里克】一眼，是回头算账的意思。
蝙蝠侠敏锐的发现了【辛里克】对达米安态度的关切和他望向【辛里克】眼眸中那淡淡的怀念和内疚。
“你和【达米安】，【塔利亚】是什么关系？”
“我是【塔利亚】的孩子，【达米安】的哥哥，是我没能赶的上，没有拉住【达米安】，抱歉。”
蝙蝠家的人一时被这个消息哽住了，什么？！【达米安】还有一个哥哥！！
“这哪里是你的错！？辛里克，你不能把所有事情都看做自己的责任，你是没有赶上，那是因为你拯救了世界，除此之外我们所有人都没有赶上，如此说来还是我们更无能一些！你已经做了你能做的一切了，你总是这样！！担着不属于自己的责任自责，这样除了折磨你自己没有任何用。”【杰森】有些愤怒，“你死的时候也没有告诉我！”
【辛里克】张了张嘴没能说出什么辩解，他只是更加用力的攥住【杰森】的手，“杰伊。”
“是我情绪不好，抱歉，辛。”“没关系，也有我的错。”眼见着两人短暂的争吵又和好，蝙蝠家的人默默闭上了嘴。
阿尔弗雷德适时地咳嗽了一声，打破了沉重的气氛：“布鲁斯老爷，基因检测的结果应该快出来了，事情也可以明天再说，或许我们可以先让两位客人清洗一下，换身干净的衣服？我想韦恩庄园的客房还能住人。”
“阿尔弗雷德说得对。”布鲁斯终于开口，声音里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疲惫，“迪克，带他们去客房。达米安，把刀收起来。”
达米安有些不情愿的瘪了瘪嘴，但还是将剑收回，毕竟他那个异世界的哥哥看起来真的很疲惫。
迪克站起身，脸上挂着那副能化解大半紧绷的笑容，侧身做了个“请”的手势：“客房在这边，热水管够，你们肯定需要好好冲个澡。”
【辛里克】点点头，起身时被地毯的厚度绊了下，【杰森】伸手扶了他一把。走廊里的暖光顺着雕花栏杆漫下来，衬得两人沾满灰尘的外套格外扎眼——和这栋庄园里一尘不染的油画、光可鉴人的大理石地面比起来，他们像从另一个维度跌进来的灰粒。
“衣柜里有干净衣服，尺码是按布鲁斯的标准备的，应该差不多。”迪克在一扇橡木门前停下，转动黄铜把手时补充道，“有事按铃叫我，别客气。”
门合上的瞬间，【辛里克】脱力似的靠在门板上。【杰森】没说话，径直走向浴室，拧开热水阀的瞬间，哗哗的水流声像某种温柔的侵略，瞬间填满了这过分安静的房间。
“水温刚好。”【杰森】探出头喊了一声，头发上还沾着几片风干的草屑。
【辛里克】嗯了一声，解战术背带的手指却在发颤。金属搭扣碰撞的轻响里，他忽然想起他们在废墟里找到的那个破浴缸，那时【杰森】用三块砖头支着锅底烧水，蒸汽混着铁锈味，倒比此刻的热水更像人间。
等他洗完澡出来，【杰森】已经歪在沙发上睡着了，怀里还抱着个抱枕，眉头却没松开。【辛里克】走过去，轻轻把【杰森】抱了起来，放到了床上。而自从来到这个世界就一直很紧张的【杰森】却意外的没有反应，【辛里克】弯了弯眉。
床很软，像陷进云里。【辛里克】躺下时，盯着天花板上的水晶灯看了很久，那些折射的光点晃得人眼晕，倒比废墟里的月光更让人安心。他想起达米安收刀时别扭的侧脸，想起【杰森】刚才接过热可可时指尖的颤抖。
意识模糊的最后一刻，他好像听到隔壁房间传来轻轻的脚步声，又好像是阿尔弗雷德在走廊里挪动托盘的声响。管他呢，【辛里克】想，至少今晚不用摸黑放哨，不用数着枪声判断距离。
窗外的风掠过梧桐叶，沙沙声里，两个来自破碎世界的灵魂，终于在这陌生的安稳里，得以短暂的休憩片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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