冬至刚过,寒气就像长了脚,顺着窗缝往殿里钻。
我拢了拢身上的狐裘,看着案头那本《孙子兵法》,只觉得字里行间都结着冰碴子。
边若水“这里说的‘知己知彼’,不只是知道敌军的兵力,还要知道他们的粮草、地形,甚至将领的性子。”
姐姐用朱笔在书页上圈着,指尖划过“兵者诡道也”几个字,
边若水“就像上次回纥的事,我们知道使者贪财,才好对症下药。”
我点点头,把她的话记在心里。
这几日,我每天都跟着她在偏殿读书,从《贞观政要》到《武经总要》,她讲得深入浅出,连那些枯燥的兵法条文,都变得生动起来。
正说着,殿外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姐姐的侍卫长林忠掀帘进来,脸色凝重,
林忠“公主,宫里出事了!”
边若水“慌什么?”
姐姐放下笔,语气依旧平静,
边若水“说清楚。”
林忠“靖王……靖王在府里设宴,席间忽然吐血,现在已经昏迷不醒了!”
林忠的声音带着急意,
林忠“太医说,像是中了毒。”
我的心猛地一沉。
靖王虽与我们不睦,可毕竟是宗室亲王,在京中势力盘根错节,他若出事,朝堂必定大乱。
姐姐的眉头蹙了起来,指尖在案上轻轻敲击着,
边若水“谁先发现的?宴会上有哪些人?”
林忠“是靖王世子边澈发现的,当时宴会上有不少宗室子弟,还有……还有刑部尚书。”
林忠顿了顿,压低声音,
林忠“现在外面都在传,说……说是陛下前几日驳回周显的案子,靖王心生不满,陛下……陛下授意下毒……”
边伯贤“一派胡言!”
我猛地站起来,气得浑身发抖,
边伯贤“朕根本没见过靖王!”
边若水“坐下,伯贤。”
姐姐按住我的手,她的手心微凉,却带着让人安定的力量,
边若水“慌解决不了问题。”
她看向林忠,
边若水“备车,去靖王府。”
边伯贤“姐姐,不能去!”
我拉住她,
边伯贤“现在去,不是正好让人说闲话吗?”
边若水“越是这时候,越要去。”
她拍拍我的手背,眼神锐利如刀,
边若水“他们就是想让我们躲着,想坐实这罪名。我们偏要去看看,这‘毒’,到底是怎么下的。”
马车驶往靖王府的路上,姐姐一直在看卷宗,那是林忠刚找来的靖王府近日常客名单。
边若水“你看,”
她指着一个名字,
边若水“太医院的刘院判,这几日去了靖王府三次。”
边伯贤“刘院判?”
我想起那个总是笑眯眯的白胡子老头,
边伯贤“他去做什么?”
边若水“靖王素有咳疾,刘院判是他的专属太医。”
姐姐嘴角勾起一抹冷笑,
边若水“只是这时候频繁出入,未免太巧了。”
靖王府乱成一团,下人们哭哭啼啼,宗室子弟们聚在厅里,个个面色不善。
见我们进来,所有人都停了说话,目光像刀子一样刮过来。
“长公主来得正好!”一个满脸络腮胡的郡王站出来,正是靖王的同母弟弟,“我哥好端端的,怎么会突然中毒?是不是你们……”
边若水“王叔慎言。”
姐姐打断他,声音不大,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
边若水“陛下乃天子,岂能行此阴私之事?若王叔有证据,尽可呈到御前;若无证据,便是诽谤君上,按律当斩。”
络腮胡郡王脸色涨得通红,却被噎得说不出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