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五月份的樱花总是开得人心醉,一夜之间树木枝桠上便绽放了独属于暮春的生机勃勃。
我装作赏花,却用余光瞥见那个少年的身影,清瘦却挺拔。
他一如既往地走在我的前面,隔着不远不近的距离,但是总是回头看。
“内藤同学,早上好啊,今天你也出门晚了吗?”
这其实是我的明知故问,因为我知道他是故意在等我,这个习惯从一年前就开始了。
我本来坏心思地装作没看见他,却突然又玩心大发地绕到他身前打招呼,他就那样被我的行动搞得猝不及防,顿住了脚步,站在我面前。
“早上好,樱井同学,我只是在那边转角等了你一会。”
直到他站定后用那双炽热又温柔的眸子直愣愣地注视着我,回复我的话语也是不加掩饰,我才后知后觉地红了耳根。
坏了。
这是真的冲我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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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和他的故事需要找一个合适的时间节点开始说起。
一年前樱花还没盛开的时候,内藤秀一郎作为转校生分到了我们班级。
他高瘦而帅气,尤其是好脾气的性格和一双笑起来弯弯的眼睛,赢得了很多人的喜爱。
我不免落俗,自然也觉得他赏心悦目,更重要的是对他有点莫名其妙的亲近感。
我一开始觉得这大概是因为我对帅哥的好感,后来才意识到这个转学生不对劲,非常不对劲。
他每天上放学都安安静静地跟在我后面,一言不发,也拒绝了所有同行的请求,只是注视着我,隔着几米的距离。
他似乎没想躲着我,但又不像是好心送我,甚至有点像尾随的变态,搞得我有段时间天天做噩梦。
他在班里却不怎么会在我面前晃,其实对此我也怀疑过是不是自己过于自恋导致的错觉,不过还是要松口气,毕竟他目前人气挺高。
然后他突然有一天就登门入室了。
就在我发现他尾随我大概一个星期之后,我那段时间也没反应过来妈妈说的老朋友搬家回来是什么意思。
那天我早上出门刚跟我妈告状,说有个男同学尾随我,结果内藤秀一郎当天晚上就被我妈领进了家门。
那时我才知道,他是我的发小,那个当年天天被我踩在脚下哇哇哭的小胖子,他妈妈就是我妈口中搬回来的老朋友。
得知对方身份后我为自己的人身安全松了口气,但是回过神来又很生气。
我不由得重新审视起眼前的男生。
嗯…比以前瘦了,高了,名字变了,重点果然还是变帅了,但是能做出尾随我的事,不会是长成变态了吧。
最近霓虹这边又出了几桩凶杀案的说。
他后来跟我解释的是这样的:
“我刚转学回来就想跟你相认的,但是我现在跟继父姓,长得也跟以前不一样了,我…我怕你不认得我了。”
他的语气小心翼翼甚至带点无辜的委屈感,我听得脑子里直冒问号。
只见他继续说:“在学校里我身边人太多了,找不到单独和你聊天的机会,而且刚开学我去试图跟你打招呼你没回应我,所以我想试着跟在你身边让你先熟悉我的存在,我再慢慢跟你解释这一切…”
我无语凝噎,不敢置信,有点搞不懂他的脑回路,像某些群体的恶趣味,难道搞尾随这一套我就能跟他成为朋友了吗?
我虽然心里很生气,但是在面上只是尴尬地笑着,摆摆手:
“怎么会,你现在长这么帅我搭讪你还来不及呢。”
我其实憋屈的要死,只觉得这段话说完不仅显得我自己好欺负,还让他根本意识不到自己的行为有多么越界。
“但说实话,你的行为有点触碰我的底线 …”我忍住了继续说下去的冲动,毕竟我们刚重逢。
我那会没意识到其实内藤感受到我话中情绪的不对劲了,他后来跟我说听到我这句话的时候他就已经惴惴不安了。
越想越气,我只能板着脸说:“我不喜欢男性跟在我后面,很吓人的,会让我的安全警报一直响。”
别怀疑,我就是这种性格,生气也只是生闷气,冷脸真的是我能做出的最符合我家教又能表达愤怒的唯一表情了。
内藤倒是愣了一下,然后开始脸颊发红,眼里蒸腾起一层水雾,顶着一张帅脸cos小兔子。
“对不起,我只站在自己的角度考虑问题了,这一点都不尊重你,真的对不起,之前吓到你了吧,我以后不会了。”
这下轮到我愣住了,这是我第一次看到长大后的他哭,我突然就泄了气,连压在心口的沉闷感都一扫而空。
“你,你别装可怜,我没认出来你的时候我还以为你在尾随我,你知道我连着做了多久的噩梦吗?”
他眼角和鼻头都开始泛红,长着比我高那么多的个头却用湿漉漉的眼睛看着我,甚至眼睫毛都是长长翘翘还微微湿润的,我十分不争气地感受到了所谓男色。
我的语气变得僵硬,我知道这是自己把心情说出口之后心软的前兆。
他小时候也是这样,我讨厌的事情他一定不会再做第二遍,而且每次道歉都会比我还委屈。
至少他真诚,直率,或许他真的不是故意的。
我有时候也觉得自己真好说话,总是会像现在这样为别人找补。
那年的小胖子和眼前人道歉的身影重叠在了一起,我突然对成长有了实感,然后思绪就开始跑啊跑不知道溜到了哪里去。
这就是养成系吗?
没来由的,我为自己的脑洞漏了拍心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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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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