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静之花开在皮肤上,没有颜色,却带着温度,
像有人把一句悄悄话按进脉搏,然后轻轻关上门。
沈夏天低头,看见锁骨处的那朵最小,
花心处躺着一粒正在冷却的光。
她用指尖去拈——
花没有茎,只有一条极细的折痕,
折痕连着她的血管,
像一条隐秘的耳机线,
把静默偷偷送回心脏。
指尖刚碰到折痕,
安静之花便自动合拢,
花瓣一片接一片叠起,
叠成一枚极薄的纸船。
纸船里盛着方才散落的静默花粉,
花粉一粒粒亮起,
像微型灯泡。
灯泡同时发光,
光并不向外扩散,
而是向内塌陷,
塌陷成一声极小的回声。
回声里传来三个人同时的呼吸:
林叙白的像翻书,欲旦的像折刀,
她自己的像萤火,
三种呼吸交叠成一句无声的句子:
“等风来,我们就融化。”
风没有来,
回声却自己开始融化。
先是折刀声变薄,
像被水稀释的铁;
再是翻书声变软,
像纸页遇见了雨;
最后是萤火声变远,
像夏夜断电后的最后一缕光。
三种声音融化成水,
水顺着折痕流回纸船,
纸船于是变沉,
沉到她的掌心发出一声轻叹。
叹气的尾音像一声门闩合拢,
把整片清晨关在掌心之外。
掌心之内,
纸船继续收缩,
缩成一粒水珠。
水珠里倒映着那朵安静之花,
花瓣却开始逆流——
从合拢到绽放,
从绽放到凋零,
从凋零到再次合拢,
像一段倒放的循环影片。
循环到第七次,
水珠忽然轻轻破裂。
破裂没有声音,
只有一条极细的光丝飞出,
光丝在空中打了个结,
结里掉下一粒更小的种子。
种子落地,
地面立刻变软,
像一张刚被熨平的夜。
夜在种子周围缓缓卷起,
卷成一只极小的茧,
茧里躺着一句尚未说出口的晚安。
沈夏天俯身,
把茧贴在耳边。
茧里传来极轻的心跳,
不是她的,
不是林叙白的,
也不是欲旦的,
而是一颗正在孵化的
新的
静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