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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卷:烽烟四起(1)

狼域烽烟

第一章:暴雨导火索

日曲卡雪山的雨季总带着猝不及防的暴戾。豆大的雨点砸在雪狼群的石穴顶,发出噼里啪啦的声响,像是无数只爪子在疯狂抓挠。苍牙蹲坐在洞穴最深处,左前爪的旧疤在潮湿空气中隐隐作痛,那道捕猎雪豹时留下的深痕,此刻正随着洞外的雷声突突跳动。

“狼王,虎癸氏的巡逻队还在边界徘徊。”风耳从洞口探进头来,纯白的毛发被雨水打湿成深灰色,“老灰说,这雨再下三天,东边的峡谷会发山洪。”

苍牙抬眼望向洞外,雨幕已经模糊了百米外的雪线。他想起三天前联盟会议上冥启那只空洞的眼眶——当时自己只是质疑了领地划分的不公,那只独眼狼王就猛地将岩羊头骨踩得粉碎,浑浊的琥珀色瞳孔里翻涌着毫不掩饰的杀意。

“让哨兵撤到第二道雪脊。”苍牙的声音低沉如洞穴深处的回声,“别跟虎癸氏的狼起冲突。”

风耳刚要应声,洞外突然传来一阵急促的狼嚎。那是雪狼群的警戒信号,带着前所未有的慌乱。苍牙猛地起身,暗灰杂白的身影如离弦之箭冲出洞穴,只见三只负责边界巡逻的公狼连滚带爬地奔来,浑身沾满泥浆。

“狼王!虎癸氏的狩猎队……掉进山洪里了!”领头的公狼声音发颤,“他们闯进咱们的领地边界,正好遇上山体滑坡……”

苍牙的心脏猛地一沉。他望向东南方的峡谷,那里此刻正传来沉闷的轰鸣,浑浊的泥石流正裹挟着树木与岩石奔涌而下。按照狼域法则,误入领地的狼群遭遇天灾,领地主人无需负责,但他太了解冥启的性格——那只独眼狼王从不需要真正的理由。

“去看看。”苍牙甩了甩尾巴,暗灰杂白的毛色在雨幕中划出一道沉稳的弧线。风耳立刻带领五只公狼跟上,年轻的脚掌踩在积水的石缝里,发出哗哗的声响。

峡谷边缘的景象触目惊心。七具虎癸氏狼尸被泥石流半掩埋着,其中一只母狼的爪子还保持着抓挠岩石的姿势。苍牙蹲下身,鼻尖凑近一具尸体——死亡时间不到半个时辰,脖颈处没有撕咬痕迹,确是被洪流卷走窒息而亡。

“把他们拖到边界线外。”苍牙的声音带着不容置疑的冷静,“按规矩,用石块垒个临时标记。”这是狼域世代相传的习俗,既是对死者的尊重,也是撇清责任的证明。

风耳正指挥着同伴搬运尸体,突然竖起耳朵:“狼王,有动静!”

雨幕尽头,十多匹狼正踏水而来。领头的那匹身形远超普通狼,暗沉如灰烬的毛色间,一道银灰色脊线在雨帘中闪着冷光——正是冥启。他身后跟着血煞,深褐色的毛发被雨水浸透,更显嗜血的狰狞。

“苍牙!”冥启的声音嘶哑如破锣,独眼中的杀意比暴雨更寒,“你竟敢杀我虎癸氏的狼!”

苍牙缓缓起身,前爪稳稳地踏在边界线的石块上:“是山洪,不是我们。”他侧身让出身后的狼尸,“他们闯进了禁猎区,这里的山体每年雨季都滑坡。”

血煞突然暴吼一声,肌肉虬结的身躯猛地撞向苍牙,却被苍牙灵巧避开。这只暴躁的公狼立刻转身,巨大的爪子狠狠拍向旁边的岩石,火星混着雨水飞溅:“少废话!盟主的狼死在你的地盘,就是你的错!”

冥启没有阻拦血煞的挑衅,只是用独眼看着苍牙脚下的石块标记,琥珀色瞳孔里翻涌着算计的阴云。他当然知道这是天灾,但暴雨冲垮的不仅是山体,还有他等待已久的开战借口。

“三日之内。”冥启突然开口,爪子猛地踩碎一块松动的岩石,“交出五十斤岩羊脂,十只幼狼作为赔偿。否则,我就当你雪狼群要背叛联盟。”

苍牙的脊背瞬间绷紧。五十斤岩羊脂是雪狼群半个月的储备,而交出幼狼更是等于剜掉狼群的根基。他看着冥启那道从脖颈延伸至尾根的银灰色条纹,突然明白——这场暴雨,不过是冥启野心的遮羞布。

“不可能。”苍牙的声音冷得像雪线以上的风,“按联盟规矩,天灾免责。”

冥启突然发出一阵低沉的笑,空洞的眼眶对着雨幕:“规矩?我就是规矩。”他转身甩了甩尾巴,血煞立刻带领狼群后退,“三日后,我来收债。”

暴雨还在倾泻,苍牙站在边界线上,看着虎癸氏狼群消失在雨幕中。风耳走到他身边,发现狼王的爪子已经深深嵌进岩缝,指节泛白如冰。

“他们是故意的。”风耳的声音带着年轻的愤怒,“那片峡谷根本不是狩猎区,他们就是来挑事的!”

苍牙没有回应,只是抬头望向雪线。云层深处传来闷雷,像是某种巨大的阴影正在缓缓展开。他知道,三日之后,日曲卡雪山的宁静将被彻底撕碎。

第二章:灰影压境

日曲卡雪山的融雪季刚过,林间的泥地里还残留着冰碴。桦叶狼群的临时巢穴藏在三棵缠抱而生的老桦树间,树干上斑驳的白皮像无数双警惕的眼睛。桦影蹲坐在巢穴中央,黄褐带黑斑的尾巴不安地扫着地面,将几片枯叶扫成凌乱的小堆。

叶眉从树丛里钻出来,眉骨处的叶状斑纹在晨光下泛着淡绿。她嘴里叼着束刚采的止血草,根茎上还沾着湿润的黑泥:“狼王,南边的溪水涨了,今天不能去河谷捕猎。”

桦影没抬头,耳朵却警惕地转向西北方。那里的风里带着一股陌生的气味——不是雪狼群的苔藓味,也不是冰原狼的冻土味,是种像烧尽的篝火般的焦糊味。

“枝跃,上树看看。”桦影的声音压得很低,爪尖不自觉地抠进泥土里。

枝跃应声窜上最近的桦树,年轻的脚掌在树枝间灵活跳动。他刚爬到能望见山口的高度,突然发出一声短促的惊叫,像被蛇咬了尾巴似的跌下来:“狼!好多狼!黑压压的一片!”

桦影猛地站起身,黄褐带黑斑的毛发瞬间炸开。叶眉下意识地将草药往身后藏,尾尖紧张地勾住一株蕨类植物。巢穴里的其他狼也骚动起来,母狼们把幼狼护在腹下,几只成年公狼龇着牙,却没人敢先发出嚎叫——那股焦糊味越来越浓,带着不容置疑的压迫感。

山口处的灌木丛突然剧烈晃动,十几匹毛色暗沉的狼踏着泥水冲出来。领头的那匹身形异常高大,脊背的银灰色条纹在晨光下像道狰狞的伤疤,空洞的左眼眶对着桦叶狼群的巢穴,仿佛能吸走所有光线。

“冥启……”叶眉的声音发颤,她在去年的联盟会议上见过这只独眼狼王,当时他正用爪子慢条斯理地剥着一只雪豹的皮。

冥启没说话,只是用琥珀色的右眼扫过巢穴。他身后的血煞突然暴吼一声,深褐色的身影如炮弹般撞向最近的桦树,碗口粗的树干竟被撞得簌簌发抖,几片带着晨露的叶子恰好落在桦影脚边。

“桦影狼王。”骨策从冥启侧后方滑出来,瘦长的灰白色身影像条蛇。他冰蓝色的眼睛半眯着,爪子有节奏地轻敲地面,“虎癸氏的狼王想跟你谈笔生意。”

桦影的喉结动了动,努力让声音听起来平稳:“我们桦叶狼群……从没得罪过虎癸氏。”

“现在是让你沾光。”血煞突然插嘴,巨大的爪子在泥地里刨出个深坑,“跟着我们干,以后云雾山的鹿群归你猎。要是不答应……”他突然转头咬住身边一棵小树,咔嚓一声咬断了手腕粗的树干。

叶眉的呼吸屏住了。她看见骨策的爪子敲地节奏变快了,那是种隐秘的信号。而冥启始终没开口,只是用独眼看着巢穴角落里那堆储存的桦树籽——那是桦叶狼群为下一个雪季准备的过冬粮。

“我需要时间考虑。”桦影的尾巴紧紧贴住后腿,这是狼族表示臣服的姿态,“狼群刚熬过冬天,幼狼们还没恢复体力……”

“考虑?”冥启终于开口,声音像两块石头在互相摩擦。他突然抬起右爪,锋利的指甲指向天空,“日曲卡雪山的狼都知道,我冥启从不给第二次机会。”

骨策适时地往前凑了凑:“狼王只是想让桦叶狼群加入联盟。你看,虎癸氏的领地在扩张,雪狼群和冰原狼都盯着咱们的猎场,单凭你们……”他故意停顿,冰蓝色的眼睛扫过那些瘦骨嶙峋的幼狼,“今年冬天怕是难过。”

桦影的耳朵耷拉下来。他知道骨策说的是实话。去年雪灾时,桦叶狼群损失了近半成员,现在能捕猎的成年狼只剩十三匹。但他更清楚,加入冥启的联盟就像钻进捕兽夹——看似能得到保护,却再也别想挣脱。

“联盟……要我们做什么?”桦影的声音带着不易察觉的颤抖。

冥启的独眼里闪过一丝残忍的笑意:“很简单。”他用下巴指了指日曲卡雪山的方向,“帮我盯着苍牙。要是雪狼群有任何异动,哪怕是换了哨兵位置,都要立刻回报。”

叶眉突然往前一步,将止血草放在地上:“我们可以传递消息,但桦叶狼群绝不参与战争。”她眉骨处的叶状斑纹因紧张而发红,“去年冬天的协议里说过,中立族群有……”

“协议?”冥启突然笑起来,笑声让巢穴里的幼狼们发出一阵呜咽。他猛地扑向那堆桦树籽,巨大的脚掌狠狠踩下去,饱满的籽实瞬间被碾成浑浊的浆糊,“在我这里,只有我说的才算协议!”

桦影的脊背瞬间绷紧,黄褐带黑斑的身影挡在叶眉身前。他知道自己这举动有多可笑——论体型,他还不到冥启的三分之二;论战力,连血煞的一合之敌都算不上。但他是狼王,哪怕明知送死,也不能让族群在自己眼前被羞辱。

“冥启狼王。”桦影的声音突然稳了,“传递消息可以,但我们不会成为你的爪牙。桦叶狼群有自己的猎场,不需要……”

“不需要?”冥启的独眼里骤然燃起怒火。他最恨的就是这种明明弱小却还要摆姿态的家伙,就像当年那只敢抓瞎他眼睛的雪豹,明明快饿死了还不肯低头。

血煞像得到指令的巨石般冲上来,巨大的前爪带着风声拍向桦影。桦影想躲,却被身后的树干挡住,只能眼睁睁看着深褐色的身影撞在自己胸口。剧痛瞬间传遍全身,他像片枯叶似的倒飞出去,重重撞在老桦树的根须上,喉头涌上一股腥甜。

“狼王!”叶眉惊叫着扑过去,却被骨策用尾巴拦住。这只瘦长的灰狼半眯着眼,爪子轻敲地面的节奏快得像在打鼓。

血煞没停手,他踩着桦影的肚子,巨大的爪子陷进对方柔软的腹部皮毛里。桦影疼得浑身抽搐,却死死咬着牙不肯发出哀嚎——他知道,一旦示弱,整个狼群都会被拖入更深的地狱。

“说!你愿不愿意归顺?”血煞的咆哮震得树叶簌簌落下,几滴涎水落在桦影脸上,带着铁锈般的血腥味。

桦影艰难地睁开眼,看见冥启正用那只空洞的眼眶对着自己。他突然想起父亲临终前的话:“狼群可以迁徙,可以挨饿,但不能没了骨气。”一股莫名的勇气涌上来,他猛地偏头,用尽全力咬向血煞的前腿。

虽然没咬中要害,却在那厚实的肌肉上留下了两排齿痕。血煞暴怒地嚎叫一声,抬起爪子就往桦影头上拍——这一下要是打实了,桦影的头骨绝对会像刚才那堆桦树籽一样碎裂。

“住手。”冥启突然开口,声音里听不出情绪。

血煞不甘心地收回爪子,喉咙里发出威胁的低吼。他深褐色的毛发上沾着桦影的血,看起来更狰狞了。

冥启慢慢走到桦影面前,巨大的阴影将对方完全笼罩。他低下头,琥珀色的独眼里映出桦影嘴边的血迹:“你刚才说什么?再讲一遍。”

桦影咳了口血沫,声音嘶哑却清晰:“桦叶狼群……有自己的猎场。”

冥启盯着他看了足足三息,突然咧开嘴笑了,露出沾满牙垢的獠牙:“好,很好。”他转身对血煞甩了甩尾巴,“让兄弟们‘参观’一下桦叶狼群的储藏室。”

血煞立刻明白了什么意思,发出一阵兴奋的低吼。他带领十几匹虎癸氏狼兵冲向巢穴深处,那里藏着叶眉精心储存的草药,还有公狼们冒着风险从河谷叼回来的冻鱼。

“你们不能这样!”枝跃从树上跳下来,想冲过去阻拦,却被一只虎癸氏公狼一爪子拍倒在地。年轻的公狼呜咽着,看着那些冻鱼被粗暴地叼走,草药被踩烂在泥里。

叶眉闭上眼,不忍心看这一幕。她知道,没了那些草药,狼群里的病号撑不过下个月;没了冻鱼,幼狼们会在下次降温时饿死。

冥启蹲下身,用爪子挑起桦影的下巴,强迫他看着自己的巢穴被洗劫:“知道为什么吗?因为你太像条狼了。”他凑近桦影的耳朵,声音低得像耳语,“在我面前,你们该像狗一样摇尾巴,像狗一样等着我扔骨头。”

桦影的身体剧烈颤抖起来,不是因为疼,是因为那两个字——狗。在狼族的词典里,没有比这更恶毒的侮辱。他猛地挣扎着想扑向冥启,却被对方死死按住,只能眼睁睁看着最后一块冻鱼被叼出巢穴。

“记住今天的滋味。”冥启松开爪子,站起身时故意踩在桦影的前腿上,“三天后,我要在虎癸氏的领地看到你。带着你的狼,扛着你们最好的猎物来——要是敢迟到,我就把这棵树变成你们的墓碑。”

说完,他转身带着狼群离开。血煞走在最后,路过叶眉身边时,故意撞了她一下,让她精心采的止血草散了一地。

直到虎癸氏的身影消失在山口,叶眉才扑到桦影身边。她用爪子按住他渗血的腹部,声音哽咽:“狼王,你怎么样?我去拿草药……”

“别管了。”桦影拉住她,黄褐带黑斑的脸上满是血污,“它们都被抢走了。”他望着被洗劫一空的巢穴,突然发出一声压抑的嚎叫,像受伤的孤狼在舔舐伤口。

枝跃爬起来,小心翼翼地凑过来:“我们……真的要去虎癸氏的领地吗?”

桦影没回答,只是看着那堆被踩烂的桦树籽。阳光穿过桦树叶的缝隙照在上面,那些原本饱满的种子现在只剩黏糊糊的碎屑,像他此刻破碎的心。

云雾山的晨雾还没散尽,像层湿漉漉的白纱裹着整片山林。癸芸氏的巢穴藏在溪流拐弯处的石洞里,洞口的鹅卵石被水流冲刷得光滑圆润。芸娘蹲坐在洞口,银灰色的毛发被晨露打湿,看起来像块温润的玉。

雨足从雾里钻出来,四蹄带着溪边的湿泥:“狼王,萧河的狼在下游活动,浪爪又在河边转悠了。”

芸娘轻轻拨弄着爪边的溪水,看着涟漪一圈圈散开:“他不是在转悠,是在等我们的消息。”她转头对身后的云袖说,“去告诉猴群,今天的野果可以多摘些,就说萧河的狼不会来捣乱了。”

云袖蓬松的毛发抖了抖:“您真要跟癸庚萧氏合作?那家伙上次还偷了我们的鲑鱼干。”

“偷鲑鱼干,总比被冥启扒皮强。”芸娘的声音柔和却坚定,“虎癸氏的巡逻队已经到了云雾山北麓,再装傻,我们就都成了他的储备粮。”

这时,一只毛色灰白的狼从雾中走来,是雾隐。他身上的露水比别的狼多,显然在雾里待了很久:“芸娘狼王,烈山让我带句话——他愿意暂时停火,前提是你得把西坡的山羊猎场让出来。”

芸娘笑了,银灰色的尾巴在水面上轻轻一点:“告诉烈山,等把冥启赶出去,别说西坡,整个云雾山的山羊都是他的。现在嘛……让他先管好自己悬崖上的狼崽,别被虎癸氏的探子叼走了。”

雾隐的耳朵动了动,没反驳。他知道芸娘说的是实话——昨天已经有两只癸烈氏的幼狼在悬崖边失踪,多半是被冥启派来的狼掳走了。

“萧河那边,你打算怎么说?”雾隐问,灰白的身影在雾中若隐若现。

“告诉他,我知道他在暗礁那里挖了石缝。”芸娘用爪子在水面上划出三道波纹,“我可以假装没看见,但战后的温泉猎场,癸芸氏要分三成。”

雾隐刚要转身,芸娘又补充道:“让烈山别太冲动。冥启就等着我们内斗,好坐收渔利。”

雾隐点点头,身影很快融入浓雾。云袖看着他消失的方向,不解地问:“狼王,我们真能信得过那两只狼?烈山暴躁,萧河阴狠,说不定转头就会把我们卖了。”

“信不过,但能利用。”芸娘站起身,银灰色的身影在晨光中舒展,“就像猴群信不过我们,却还是愿意用野果换我们赶走毒蛇。”她望向日曲卡雪山的方向,那里的雾似乎更浓了,“冥启以为自己是猎人,却不知道我们都在等着他掉进陷阱。”

同一时刻,云雾山的悬崖上,烈山正用爪子狠狠刨着岩石。他头顶的红毛在风中炸开,像团燃烧的火焰。石敢蹲在旁边,敦实的身体挡住了从崖底吹上来的冷风:“狼王,雾隐还没回来?”

“那老东西磨磨蹭蹭的!”烈山低吼一声,猛地扑向身边的矮树丛,瞬间将其撕成碎片,“芸娘那只母狼肯定在打自己的算盘,萧河更不用说,上次抢我们的山羊还没算账!”

石敢瓮声瓮气地说:“可虎癸氏的狼都快摸到我们的猎场了,再不联合……”

“联合?我宁愿跟雪豹合作,也不想看那两只狼的嘴脸!”烈山的咆哮震得崖边的碎石滚落,“当年我父亲就是被萧河的老子骗到河谷,才被野牛撞死的!这仇还没报……”

“那现在就更不能让冥启得逞。”雾隐的声音从雾里传来,灰白的身影慢慢清晰,“芸娘说,虎癸氏的储备粮够吃整个冬天,他们根本不怕持久战。”

烈山猛地转身,獠牙闪着寒光:“她又想耍什么花样?”

“她想让我们守住悬崖,萧河守住河谷,她守住溪流。”雾隐走到烈山面前,声音平静,“三足鼎立,谁也别想单独投靠冥启,也别想趁机吞并别人的领地。”

烈山的怒火消了些。他知道雾隐说的是目前最好的办法。虎癸氏的势力太强,单凭癸烈氏根本挡不住,可让他跟老对手合作,又像吞了只苍蝇般难受。

“我有条件。”烈山的声音硬邦邦的,“战后,癸庚萧氏的鲑鱼洞归我。”

雾隐点点头:“芸娘猜到你会提这个。她说可以,但你得帮她赶走河谷里的毒蛇——猴群愿意用野果换安全,那些果子够我们撑过这个雨季。”

烈山哼了一声,没再反对。他低头看着崖底翻滚的云海,突然想起父亲临终前的样子——那只老狼王被野牛撞断了腿,却还是死死咬着对方的鼻子不放。

“告诉芸娘,我答应。”烈山的声音低沉下来,“但让萧河最好别耍花样,否则我先撕了他,再跟冥启拼个你死我活。”

雾隐刚要应声,远处突然传来一阵狼嚎。那是巡逻队的信号,带着急促的警告意味。烈山猛地窜到悬崖边,只见一只公狼正从山下狂奔而来,四蹄沾满了泥和血。

“狼王!虎癸氏的狼……杀了我们两个哨兵!”公狼的声音发颤,“他们还留下话,说三天后要在云雾山的主峰上……举行联盟大会,所有狼群都得去,不去的就……”

“就怎么样?”烈山的声音像冰碴。

“就烧了我们的巢穴,活埋幼狼。”

烈山的眼睛瞬间红了,头顶的红毛竖得笔直。他猛地对着天空发出一声暴烈的嚎叫,声音穿透浓雾,在整个云雾山间回荡。

“告诉他们,我会去。”烈山的爪子深深抠进岩石,指节泛白,“我会带着我的狼,带着最好的爪子和最利的牙去。”

癸庚萧氏的巢穴藏在河谷拐弯处的石壁后,洞口被茂密的蕨类植物遮掩,不仔细看根本发现不了。萧河蹲坐在一块光滑的青石上,灰黑色的毛发被水汽浸得发亮,像块被水打湿的黑曜石。

庚石拖着瘸腿从外面进来,独眼盯着水面上的涟漪:“狼王,浪爪回来了。他说芸娘答应三足鼎立,但要我们守住河谷,还得帮她赶毒蛇。”

萧河没说话,只是用爪子轻轻拍打着水面。他知道芸娘的心思——让癸烈氏去跟虎癸氏硬碰硬,让自己守住水源断冥启的后路,她则坐收渔利,还能顺便卖猴群个人情。

“可以答应。”萧河突然开口,声音冷得像河水,“但让浪河告诉芸娘,毒蛇可以赶,但猴群的野果得分我们一半。”他顿了顿,爪子猛地拍在水面上,惊起一串水花,“还有,让她看好自己的狼,别打鲑鱼洞的主意——那地方是我的底线。”

庚石点点头,转身要走,却被萧河叫住:“盯紧浪爪。”他的目光扫过水面上那串带蹼的脚印,“芸娘的糖衣炮弹最甜,别让他舔着舔着就忘了自己是谁的狼。”

庚石拖着瘸腿离开后,萧河低头看着水中自己的倒影。灰黑色的毛发间,那道三年前与烈山争斗时留下的伤疤在水波中扭曲变形,像条蠕动的蜈蚣。他想起父亲临终前的话:“在云雾山,最危险的不是悬崖和急流,是盟友的笑。”

洞口的蕨类植物突然晃动,浪爪从外面钻进来,爪子上的蹼还带着水汽:“狼王,芸娘的狼已经开始驱赶毒蛇了。猴群首领说,今晚就把第一批野果送过来。”

萧河抬眼看向他,目光锐利:“你在河边待了不少时间,没看到什么不该看的吧?”

浪爪的耳朵抖了抖,下意识地避开萧河的视线:“没、没有啊。就看到几只水鸟,还有……还有癸烈氏的巡逻队在对岸活动。”

萧河没再追问,只是用爪子指了指青石旁的一堆野牛骨:“去把这些搬到暗礁那里。记住,每块骨头都要冲着虎癸氏的方向——让他们知道,这里是谁的地盘。”

浪爪连忙应声,叼起一块最大的牛骨往河谷走去。看着他的背影消失在蕨类植物后,萧河突然对庚石的方向低吼一声:“跟上去,看他往哪扔骨头。”

水面的涟漪慢慢平复,映出萧河冷漠的脸。他知道,这场联盟就像走钢丝,左边是虎癸氏的獠牙,右边是盟友的算计,稍有不慎就会坠入深渊。但他更清楚,想要在这场风暴中活下去,甚至活得更好,就必须比所有人都懂得平衡——平衡信任与怀疑,平衡退让与进攻,平衡眼前的野果和未来的猎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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