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老灰的冰图
雪狼群的石穴内,老灰正用爪子在冰面上勾勒着地图。冰屑在他独眼的注视下簌簌落下,渐渐显露出日曲卡雪山的轮廓——冰裂谷像一道伤疤横贯其中,雪松林是成片的阴影,而虎癸氏的必经之路,则被他用尖锐的冰棱标出了三个红点。
“这里,这里,还有这里。”老灰的爪子重重敲在冰面上,发出清脆的响声,“是骨策可能设伏的地方。特别是第三个红点,那片雪松林下面是空的,一旦踩塌,能困住至少十匹狼。”
苍牙蹲在一旁,暗灰杂白的毛发上沾着冰屑。他左前爪的伤疤被冻得有些僵硬,却丝毫没有影响他的专注:“冰原狼群的位置呢?”
老灰用爪子指向冰裂谷的北口:“冰齿会守在这里,但他绝不会先动手。我们必须想办法把虎癸氏的狼引到冰棱区——那里的冰层被阳光晒得半化,承重不了太多狼。”
风耳从洞口跑进来,纯白的毛发上沾着雪沫:“狼王,叶眉派人送来了草药,说是‘感谢’我们之前的雪莲馈赠。”他将一个用桦树皮包裹的包裹放在地上,里面散发出淡淡的药香。
苍牙没有立刻打开,而是用鼻尖凑近闻了闻。老灰突然开口:“让母狼把里面的草药分开,每种都找幼狼试试。”
风耳愣住了:“您怀疑有毒?”
“我怀疑叶眉的胆子。”老灰的独眼闪烁着智慧的光,“桦影夹在中间,不做点手脚说不过去,但做得太明显又怕被冥启报复。这些草药里,肯定藏着能让狼暂时麻痹的东西。”
苍牙点点头,用爪子轻轻拨开包裹——里面果然混着几株紫色的毒狼花,根茎被磨得格外细碎,不仔细看根本发现不了。他突然对叶眉生出一丝敬意,这只看似柔弱的母狼,竟在刀尖上走出了一条平衡的路。
“把毒狼花挑出来,磨成粉。”苍牙的声音带着不容置疑的冷静,“风耳,你带五只狼,把这些粉末撒在雪松林的入口——我们要让骨策以为,是桦叶狼群在暗中帮他们。”
风耳眼睛一亮,立刻明白了苍牙的用意。纯白的身影转身离去时,老灰突然叫住他:“告诉放哨的狼,要是看到桦叶狼群的狼往雪松林跑,就假装没看见。”
冰面上的地图在火光中泛着冷光,老灰用爪子在虎癸氏的位置画了一个圈:“三天后的暴风雪,就是我们的信号。”他独眼望着洞外,仿佛已经看到了雪地里飞溅的血光。
第十五章:霜尾的星轨
冰原的夜空格外清澈,星星像撒在黑丝绒上的碎冰,闪烁着清冷的光。霜尾蹲在冰原狼群最高的一块冰岩上,尾巴尖的黑毛指向猎户座的腰带——那三颗连成一线的亮星,是她判断方位的坐标。
“星轨偏了。”霜尾突然开口,声音带着星子的冷冽。她看着裂爪从冰洞里钻出来,前爪还滴着水,指甲断裂的地方缠着草药。
裂爪甩了甩耳朵上的冰碴:“偏了?那又怎样?反正冰齿狼王已经决定出兵了。”
“偏了就意味着风向会变。”霜尾的爪子在冰面上划出一道弧线,与夜空的星轨重合,“三天后的暴风雪,原本该是西北风,现在看要转成东南风——这会把我们的气味吹向虎癸氏的方向。”
裂爪的脸色瞬间变了。在冰原上,气味暴露意味着死亡——特别是在即将开战的时候。
“我去告诉狼王!”裂爪转身就要跑,却被霜尾用尾巴拦住。
“冰齿早就知道了。”霜尾的声音带着一丝浅笑,“他让你挖的三层冰沟,根本不是为了防御,是为了改变气味的流向。”她用爪子指向冰沟的走向,“东南风吹过来时,气味会顺着冰沟绕到反方向,虎癸氏的狼只会以为我们在北边,其实我们早从南边绕过去了。”
裂爪的眼睛亮了起来,断了指甲的前爪在冰面上兴奋地刨着:“狼王真厉害!那我们什么时候动手?”
“等雪狼群的信号。”霜尾抬头望着夜空,猎户座的腰带正在缓慢西沉,“当第一缕狼嚎从雪松林传来时,我们就把冰沟里的冰棱推下去——让那些虎癸氏的狼尝尝冰原的厉害。”
这时,一只年轻的冰原狼跑过来,浑身的毛发结着薄冰:“军师,冰齿狼王让您过去,说要修改伏击的位置。”
霜尾点点头,起身时尾巴尖轻轻扫过冰岩上的星轨图。她知道,冰齿的多疑从来不是缺点——在这危机四伏的狼域,只有算无遗策才能活下去。
第十六章:前夜的风
战争前夜的狼域,被一种诡异的寂静笼罩。日曲卡雪山的风停了,云雾山的雾散了,连冰原上的风声都变得格外轻柔,仿佛在积蓄着某种巨大的力量。
苍牙站在雪狼群的最高处,暗灰杂白的毛发在月光下泛着沉稳的光泽。他看着风耳带领最后一批母狼和幼狼进入雪线以上的溶洞,那里有三条通往不同方向的出口,是老灰年轻时发现的避难所。
“都安排好了?”苍牙的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沙哑。
风耳用力点头,纯白的尾巴挺得笔直:“溶洞里储存了足够半个月的肉干,还有叶眉送来的草药——除了毒狼花,其他都能用。”
苍牙抬头望向天空,月亮正被一团乌云慢慢吞噬。他知道,当乌云完全遮住月光时,就是开战的信号。
与此同时,虎癸氏的巢穴里,冥启正用爪子踩着一具新鲜的牦牛头骨。骨策蹲在他脚边,冰蓝色的眼睛里闪烁着兴奋的光。血煞则在洞口来回踱步,每一步都踩得地面咚咚作响,像在为即将到来的屠杀伴奏。
“告诉所有狼兵,凌晨时分出发。”冥启的声音压得很低,独眼中的琥珀色像燃烧的火焰,“让桦叶狼群走在最前面——要是有埋伏,先让他们当替死鬼。”
骨策的爪子敲击地面的节奏突然变快,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紧张:“狼王英明。”
云雾山的悬崖上,烈山头顶的红毛在夜风中炸开,像一团跳动的火焰。雾隐从身后走来,灰白的毛发上沾着露水:“石敢已经带十匹狼摸到雪狼群边界了,就等信号。”
烈山没有回头,只是望着日曲卡雪山的方向:“告诉他们,看到虎癸氏的狼就咬,别管什么规矩。”他要的不是胜利,是复仇的快感。
癸芸氏的溪流边,芸娘正和云袖低声交谈。雨足则带领小队在河谷里驱赶毒蛇,猴群的首领蹲在树上,用尾巴指向雪狼群的方向——那里的夜空已经完全被乌云覆盖。
“让所有狼做好准备。”芸娘的声音柔和却坚定,银灰色的身影在月光下像一道流动的光,“等雪松林燃起狼烟,我们就去‘捡’那些被遗忘的猎物。”
萧河的河谷里,庚石正指挥狼兵加固暗礁上的石缝。浪爪则蹲在河边,看着水面上自己模糊的倒影,突然用爪子将其拍碎——他不知道自己到底是在帮萧河,还是在帮芸娘,他只知道,明天的狼域,一定会血流成河。
荒原的沙丘上,沙暴望着远处的闪电,棕黄色的毛发在电光中显得格外狰狞。枯骨的独眼则盯着风向,嘴里念念有词:“东南风,利偷袭,不利撤退……”
桦叶林的深处,桦影正看着叶眉将最后一批毒狼花磨成粉。枝跃蹲在树上,年轻的眼睛里充满了恐惧,却还是紧紧握着传递信号的树枝。
雪狼群的石穴内,老灰用爪子最后一次确认冰面上的地图。苍牙则将那枚磨锋利的冰棱揣进怀里,左前爪的伤疤在火光中泛着淡红色,像一道即将裂开的伤口。
风耳突然竖起耳朵,纯白的毛发瞬间绷紧:“狼王,风声变了。”
苍牙抬起头,暗灰杂白的身影在洞口站成一道坚毅的剪影。他知道,这场酝酿了许久的风暴,终于要来了。
夜,越来越深。狼域的每一个角落,都在等待着第一声撕裂寂静的狼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