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联盟的怒火
云雾山的晨雾像一块湿透的绒布,把崖壁、溪流和狼群的洞穴都裹在一片朦胧里。癸烈氏的议事洞深处,三簇火把的光跳跃着,在岩壁上投下三道晃动的影子——烈山的黑灰色身影最是粗壮,头顶那撮红毛被火光染得像团燃烧的炭;芸娘的银灰色身影优雅地蜷缩在石台上,尾巴尖偶尔扫过地面,带起细小的烟尘;萧河的灰黑色身影则半蹲在洞口,一只爪子搭在冰凉的岩壁上,仿佛随时准备起身离开。
“三天前,雪原帝国的巡逻队越过了‘断牙溪’。”烈山的声音率先打破沉默,黑灰色的爪子猛地拍在面前的石桌上,火把的光在他绷紧的肌肉上流动,“他们咬死了我们两匹正在溪边饮水的母狼,还把尸体拖到对岸的石头上——那是挑衅!是把我们癸烈氏的脸踩在泥里!”
石敢站在烈山身后,岩石般敦实的身体微微前倾,前爪的指甲在地上抠出浅痕。这匹从不轻易表态的公狼,此刻喉咙里发出低沉的呜咽,显然对那两匹母狼的死极为愤怒——其中一匹刚生下幼崽,昨天还在洞穴外晒过太阳。
芸娘轻轻抬了抬眼皮,银灰色的睫毛上沾着雾水。她没看烈山,目光落在洞壁上的一道刻痕上,那是三年前叶眉刻下的,记录着云雾山三大狼群最后一次联手抵御荒原行者的日子。“我让猴群去看过了。”她的声音清润,像溪水流过卵石,“雪原有十二匹狼留在断牙溪对岸,领头的是‘冰裂’,苍牙手下最狠的副手之一。他们没立刻撤退,反而在溪边埋下了标记——是雪原帝国的‘领地石’,上面还沾着我们母狼的血。”
萧河的灰黑色尾巴猛地扫过洞口的藤蔓,带起一串水珠。他一直没说话,独眼(去年和烈山争夺河谷时被抓伤的)死死盯着芸娘,仿佛在判断她的话里藏着多少算计。“你早就知道了,对吗?”萧河的声音像磨过的石头,“猴群前天就带回了消息,你却等到今天才说——芸娘,你在等什么?”
芸娘的尾巴尖微微一颤,随即恢复平静。她转头看向萧河,银灰色的眼睛里映着火光:“我在等确认。确认那不是苍牙的无意之举,而是故意的试探。”她站起身,走到石桌前,用爪子划出三条线,“断牙溪是我们和雪原的天然边界,苍牙敢跨过这里,要么是疯了,要么是有恃无恐。”
“他就是疯了!”烈山猛地站起来,头顶的红毛几乎要碰到洞顶的钟乳石,“自从吞并了冰原和桦叶狼群,那匹暗灰杂白的狼就越来越狂!去年冬天,他还派风耳带小队来云雾山边缘‘借’过冬的草料——现在看来,那根本不是借,是探我们的底!”
萧河的独眼眯了眯,灰黑色的爪子在刻痕上摩挲:“你想开战?”他顿了顿,补充道,“别忘了,我们癸庚萧氏的河谷离雪原最近,真打起来,我的狼会是第一批流血的。”
“那你想退让?”烈山转身逼近萧河,黑灰色的鼻子几乎要碰到对方的脸,“让苍牙把断牙溪、月牙崖都占了,下一步就是你的河谷!到时候你打算让庚石带着狼们钻冰洞过日子?”
“我没说退让!”萧河的喉咙里发出低吼,体型庞大的身躯微微拱起,“但开战前总得算清楚——癸烈氏有六十匹狼,我癸庚萧氏五十匹,你癸芸氏三十匹。真打起来,谁冲在最前面?谁躲在后面捡便宜?”
洞穴里的空气瞬间凝固。火把的噼啪声格外清晰,石敢和芸娘带来的雨足都绷紧了身体,随时准备扑向对方。
芸娘突然笑了,银灰色的身影挡在两匹狼王中间:“萧河狼王担心的,无非是‘公平’二字。那我们就立个规矩——战后领地按损失比例分,谁流的血多,谁占的地盘就大。”她看向烈山,“癸烈氏想当先锋,我没意见,但月牙崖的猎场必须归你,前提是你的损失要超过三成。”又转向萧河,“你的河谷由癸芸氏帮忙守着,猴群能在树上放哨,比狼眼尖。作为交换,迂回的任务得交给癸庚萧氏——你们最熟悉山涧的地形。”
烈山的红毛微微平复。三成损失是底线,他有把握控制在这个范围内,而月牙崖的山羊群正是癸烈氏急需的过冬储备。萧河的独眼转了转,迂回虽然危险,但能避开正面厮杀,损失未必比冲锋小,而且芸娘守河谷的承诺很诱人——他最怕开战期间被烈山抄了后路。
“可以。”萧河率先点头,灰黑色的爪子在石桌上敲了敲,“但我要庚石跟着烈山的主力,他得盯着你们的损失数,免得有人虚报。”
“我让雾隐跟着。”烈山立刻接话,黑灰色的身影转向芸娘,“你的猴群什么时候能到位?我要苍牙的布防图,越细越好。”
芸娘站起身,银灰色的毛发在火光中泛着珍珠般的光泽:“现在就去。云袖已经带着三匹狼在猴群的老巢等着了,那些小家伙昨天还在断牙溪对岸看到过雪原的哨兵位置。”她走到洞口,回头看了眼仍在对峙的两匹狼王,“议事结束前,我得提醒一句——苍牙不是冰齿,也不是桦影。他能吞并两大狼群,靠的不是蛮力。我们要是自己先咬起来,不用等雪原动手,云雾山就得换主人。”
雾水顺着洞口的藤蔓滴落,打在芸娘的尾巴上,银灰色的毛沾了水,贴在岩石上,像一道柔和的分割线。烈山看着她消失在雾中的背影,又看看萧河紧绷的侧脸,突然用爪子拍了拍石桌:“拿猎物来。”
石敢立刻转身,片刻后叼来一只刚咬死的岩羊。烈山用獠牙撕开羊腹,把温热的心脏叼到石桌中央:“按老规矩,歃血为盟。”他低下头,在羊心上咬了一口,温热的血顺着嘴角流下,染红了黑灰色的下巴,“我,烈山,以癸烈氏狼王之名起誓,若违盟约,让我的崽子们冻死在这个冬天。”
萧河犹豫了一下,也低下头咬住羊心,灰黑色的毛发上沾着血珠:“我,萧河,以癸庚萧氏狼王之名起誓,若违盟约,让我的河谷永远冻住,寸鱼不生。”
芸娘回来时,正看到这一幕。她没说话,只是用爪子撕下一块羊肝,轻轻放在嘴边——母狼的誓言不必沾血,却比任何嘶吼都更重。“猴群说,苍牙的主力在断牙溪以北的‘风蚀谷’,那里地势开阔,适合他们的雪狼冲锋。”她的声音混着咀嚼声,“但谷口有三道冰坎,是天然的屏障。”
烈山吞下嘴里的肉,红毛下的眼睛亮了:“冰坎挡得住雪狼,挡不住我们的攀岩好手。”他看向石敢,“让石牙带十匹擅长爬崖的狼,明天去月牙崖练爪,开战那天从冰坎上面翻过去。”
萧河擦了擦嘴角的血:“我让浪爪带二十匹狼沿山涧走,三天后能绕到风蚀谷的背后。到时候我们前后夹击,就算苍牙有三头六臂,也得趴下。”
火把渐渐燃尽,洞外的雾却散了些。晨光透过洞口的藤蔓照进来,在地上投下斑驳的光影。三匹狼王的身影在光影中交错,暂时放下了宿怨。
烈山的黑灰色狼群率先离开,石敢叼着剩下的羊骨跟在后面,那是要带回给幼狼的“盟约信物”。萧河的灰黑色身影紧随其后,走前特意用爪子把石桌上的血擦干净,仿佛不愿留下任何合作的痕迹。芸娘最后一个走出洞穴,银灰色的尾巴轻轻拂过岩壁上的刻痕,那里的火光已经熄灭,却像有什么东西在暗中燃烧起来。
雾又浓了些,把断牙溪、月牙崖和所有狼的脚印都藏了起来。但洞壁上新增的三道刻痕不会消失——那是联盟成立的印记,深深刻在云雾山的骨头上,带着血的温度。
第二章:荒原的抉择
荒原的正午,太阳把沙丘烤得像块滚烫的铁板。沙暴趴在最高的沙丘顶端,棕黄色的肚皮贴着微凉的沙砾,独眼(去年和苍牙争夺领地时被抓伤的)眯成一条缝,盯着东南方云雾山的方向。那里的天际线泛着淡紫色,像块被血浸透的布——那是狼烟的颜色,他认得。
“狼王,野鬃带的巡逻队回来了。”枯骨的瘸腿在沙地上拖出一道歪痕,这匹老狼的肋骨处有个凹陷,是年轻时被野牛撞的,每到这种燥热的天气就隐隐作痛。他的爪子里叼着块啃得干干净净的兔骨,那是野鬃带回来的“情报”——兔骨上的齿痕属于癸烈氏的狼,说明云雾联盟的巡逻范围已经扩大到荒原边缘。
沙暴没抬头,只是用尾巴尖扫了扫枯骨的耳朵:“芸娘的猴群有动静吗?”
“有。”枯骨把兔骨放在沙地上,用鼻尖画出简易的地图,“昨天有三群猴子往北边迁移,背着不少干果和石片。云袖肯定跟着,那家伙模仿猴叫比真猴子还像,十有八九是去给联盟当探子。”
野鬃的身影出现在沙丘下,鬃毛被汗水打湿,像一丛倒伏的枯草。他喘着粗气跑到沙暴面前,前爪在地上扒出小坑:“狼王,云雾山来使者了!是烈山手下的‘赤爪’,那匹红毛公狼,正被我们的狼拦在‘枯树滩’,龇牙咧嘴的,像要吃人。”
沙暴终于站起身,棕黄色的毛发在阳光下闪着油亮的光。他抖了抖身上的沙砾,肌肉的轮廓在皮毛下滚动,像沙丘下涌动的暗流:“带他过来。”
赤爪被押到沙丘前时,脖子上的毛还竖着。这匹年轻的公狼右耳缺了一角,是上次和雪原狼厮杀时留下的,此刻他梗着脖子,黑灰色的眼睛里满是怒火:“沙暴!我们狼王让你带着荒原行者加入联盟,一起打雪原帝国!”
沙暴低笑起来,声音像风吹过枯树枝:“加入联盟?烈山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大方了?还是说,他怕自己打不过苍牙,想拉我们当垫背的?”
“你胡说!”赤爪猛地往前冲,被旁边的野鬃一爪子按在地上,“雪原帝国的狼都快打到云雾山脚下了!你们荒原行者离得最近,等我们被灭了,下一个就是你们!唇亡齿寒的道理都不懂?”
枯骨在一旁轻轻咳嗽,瘸腿往前挪了挪:“小狼崽子,说话客气点。我们狼王吃过的盐,比你吃过的肉都多。”他转向沙暴,冰蓝色的眼睛里闪过一丝忧虑,“狼王,赤爪说得有几分道理。苍牙的胃口很大,去年吞并冰原狼时,谁也没料到他能成气候……”
“闭嘴!”沙暴打断枯骨,棕黄色的爪子踩在赤爪的背上,把他死死按进沙里,“我荒原行者从来只听自己的!当年烈山抢我们的野牛群时,怎么没想过‘唇亡齿寒’?现在要打仗了,想起我们了?”
赤爪被按得喘不过气,却还在嘶吼:“我们可以给你们好处!月牙崖的山羊,河谷的鱼,战后都分你们一半!”
“一半?”沙暴的独眼眯得更细了,爪子又加了三分力,“烈山怕是忘了,去年冬天他的狼饿死在荒原边缘时,是谁扔给他们半只冻死的牦牛?那时候他怎么不说分我们一半猎物?”
沙丘下的荒原行者们哄笑起来,野鬃用爪子拍打着赤爪的脑袋,像是在戏耍一只被抓住的兔子。枯骨却没笑,他看着沙暴紧绷的侧脸,知道这匹狼王心里在盘算什么——沙暴不是不想打,是不想被烈山当枪使。
赤爪突然不再挣扎,反而冷静下来。他看着沙暴的眼睛,一字一句地说:“苍牙的左前爪有块疤,是捕猎雪豹时留下的,那是他的弱点。他的军师老灰是独眼,最怕从右边偷袭。这些情报,只有加入联盟的狼才能知道。”
沙暴的爪子顿了顿。他和苍牙交过手,知道那道疤的厉害——去年冬天,就是那只带疤的爪子撕开了他的肩胛,让他休养了整整一个月。
“情报不错。”沙暴松开爪子,赤爪狼狈地从沙里爬起来,咳嗽着吐沙子,“但还不够。”
赤爪愣住了:“你还想要什么?”
“我要断牙溪以西的所有猎物。”沙暴的声音冷得像冰,“战后,那里归荒原行者。否则,你们就自己去跟苍牙的狼崽子们玩。”
赤爪的眼睛瞪得滚圆:“你做梦!那是我们癸烈氏的地盘!”
“那就滚回去告诉烈山。”沙暴转身走向自己的巢穴,棕黄色的身影在沙丘上划出孤线,“要么答应,要么自己扛着。”
野鬃想拦住赤爪,被沙暴用尾巴制止了。枯骨瘸着腿跟在沙暴身后,低声道:“狼王,真的不答应?万一云雾联盟输了……”
“输不了。”沙暴头也不回,“烈山、芸娘、萧河加起来近两百匹狼,苍牙就算有天大的本事,也得掉层皮。我们等着就行,等他们咬得两败俱伤,断牙溪以西的猎物,还有雪原帝国的地盘,都会是我们的。”
他的身影消失在巢穴入口时,沙丘下传来赤爪愤怒的嚎叫。野鬃看着那匹年轻公狼绝尘而去的背影,不解地问枯骨:“军师,狼王到底想干什么?”
枯骨望着云雾山的方向,冰蓝色的眼睛里闪过一丝复杂:“他想当渔翁。但有时候,水里的鱼,也会反过来咬渔翁一口。”
夕阳把沙丘染成金红色,沙暴的巢穴里亮起了火把。荒原行者们开始打磨獠牙,野鬃带领公狼们在沙地上练习扑咬,枯骨则用石子在地上画着什么,时不时抬头看一眼云雾山的狼烟——那紫色的烟柱越来越浓,像一根指向天空的导火索,随时可能点燃整个荒原。
第三章:战前的准备
云雾山的雨一连下了三天,把山涧的水位涨高了半尺,也把三大狼群的备战节奏泡得沉甸甸的。癸烈氏的训练崖上,水声、狼嚎和爪子撞击岩石的声音混在一起,像一锅沸腾的泥浆。
烈山站在崖顶的巨石上,黑灰色的毛发被雨水打湿,贴在壮硕的身体上,头顶那撮红毛却依旧张扬地竖着。他看着石敢带领三十匹公狼练习攀岩,这些狼的爪子上都缠着麻藤(雾隐说这样能增加摩擦力),正沿着湿滑的崖壁向上爬,每一步都带着石块滚落的声音。
“快点!”烈山的吼声压过雨声,“苍牙的狼能在冰裂谷上跑,你们要是连这点湿石头都爬不上去,趁早滚回洞里啃骨头!”
石敢第一个爬到崖顶,岩石般的身体上渗着血——他的前爪被锋利的石片划破了,但他只是甩了甩爪子上的血珠,就转身用身体护住崖边,让后面的狼踩着他的背下来。烈山看着这一幕,眼神柔和了一瞬,随即又绷紧了脸:“石牙那队呢?”
“在月牙崖练俯冲。”雾隐的灰白身影出现在烈山身边,毛发上沾着草叶,“您说要让他们从冰坎上往下扑,他们得练准头,免得摔进雪原地的陷阱里。”
烈山点点头,目光扫过崖下的训练场。有匹年轻的母狼爬了一半滑了下来,摔在泥水里,委屈地呜咽着。石敢立刻跳下去,用鼻子把她拱起来,用爪子指着崖壁上的一处凹痕——那是最佳的落脚处。
“把伤药给她。”烈山对雾隐说,“告诉所有狼,伤了要治,死了白死。我们要的是能打仗的狼,不是硬撑的傻子。”
与此同时,癸芸氏的猴群栖息地一片忙碌。芸娘的银灰色身影坐在最高的树枝上,看着云袖和猴子们交流。这匹蓬松毛发的公狼正仰着头,发出一串清脆的“吱吱”声,树上的猴群立刻回应,用爪子指向西北方——那里是雪原帝国的侧翼,猴群昨天看到过三匹放哨的雪狼,正蜷缩在一块背风的岩石后打盹。
“记下来。”芸娘的声音透过雨幕传来,银灰色的尾巴在树枝间轻轻晃动,“申时换哨,换哨时会有两匹狼去溪边喝水,那是突袭的最佳时机。”
云袖立刻用爪子在湿泥上划出记号,蓬松的毛发上滴落的雨水把记号晕开了些,他赶紧用石子把轮廓描清楚。这匹擅长模仿的公狼此刻格外认真——他知道这些记号关系到几十匹狼的生死,上次在断牙溪,就是因为他记错了雪狼的换哨时间,导致两匹探路的狼被发现,虽然最后逃回来了,却都受了重伤。
雨足带领的体能训练队从树下跑过,十二匹狼的四蹄踏在积水的山路上,溅起一片片水花。这匹四蹄雪白的公狼故意选了最滑的路段,时不时突然停下或变向,看谁能最快稳住身形。“快!”雨足的声音带着喘息,“苍牙的狼能在冰上跑,我们就得在泥里跑得比他们快!”
有匹年轻的狼没稳住,摔进了路边的水洼,引得其他狼一阵低笑。雨足却没笑,他跑过去用鼻子把那匹狼拱起来:“笑什么?摔了就爬起来!战场上学不会这个,只会摔得更惨!”他低头舔了舔那匹狼的耳朵,“去年我在雪地里追一只雪兔,摔断了腿,是叶眉用草药给我敷好的。她告诉过我,稳比快更重要。”
狼们的笑声渐渐停了,重新迈开脚步时,步伐明显沉稳了许多。芸娘坐在树枝上,看着这一幕,银灰色的眼睛里闪过一丝暖意——叶眉虽然不在了,但她的话还在保护着这些年轻的生命。
山涧的另一边,癸庚萧氏的洞穴里燃着三堆火,烟顺着洞顶的裂缝袅袅升起,在雨幕中散成淡青色的雾。萧河蹲在最大的火堆旁,爪子捏着块烧黑的木炭,在岩壁上画着风蚀谷的地形。庚石的独眼凑得很近,时不时用瘸腿的膝盖顶一下萧河的腰:“这里,谷口第三道冰坎后面有个凹坑,能藏下五匹狼,要是浪爪的迂回队从这里突……”
“不行。”萧河打断他,木炭在岩壁上划出刺耳的声响,“苍牙肯定在那里设了陷阱。去年我们和雪原狼抢地盘时,他就在类似的地方埋过尖石,专扎狼的肚子。”他在凹坑的位置画了个叉,“让浪爪从侧面的碎石坡走,那里虽然难爬,但视野开阔,能提前发现陷阱。”
浪爪的身影出现在洞口,身后跟着二十匹精挑细选的公狼。这些狼的体型都不算最壮硕,但四肢修长,眼神锐利,显然都是擅长敏捷作战的类型。“狼王,迂回队选好了。”浪爪的声音带着自信,他特意把自己的尾巴往芸娘送来的猴毛掸子上蹭了蹭——那是他们约定的暗号,代表“已按计划挑选,没有萧河的眼线”。
萧河的独眼扫过这些狼,目光在其中三匹身上停留了片刻。那三匹狼是庚石推荐的,据说“爪子快,胆子大”,但浪爪知道,他们其实是萧河的心腹,被派来监视自己的。他不动声色地把这三匹狼分到了队伍的最前面——冲锋时最危险的位置,也最能让他们没时间搞小动作。
“记住路线。”萧河站起身,灰黑色的身影在火光中显得格外高大,“从山涧溪流出发,沿‘枯木沟’走到头,翻过‘碎石坡’就是雪原的侧翼。沿途的标记由庚石负责,每三里有块刻了三角的石头,看到倒着的石头就说明前面有危险。”
庚石立刻点头,瘸腿在地上磕了磕:“放心,那些石头我刻了三天,雪原地的狼认不出来。”
浪爪带领迂回队离开时,雨正好小了些。他故意让队伍走在积水最深的地方,看着那些“监视者”的爪子被冷水泡得发白,心里暗暗冷笑——萧河想监视他?那就得付出点代价。
而在雪原帝国的冰裂谷深处,苍牙的暗灰杂白身影正站在一张巨大的冰制地图前。这张地图是用冻住的血绘制的,清晰地标出了云雾山的三大狼群分布和可能的进攻路线。老灰的独眼在地图上扫过,爪子点在断牙溪的位置:“狼王,芸娘的猴群昨天在溪对岸的树上搭了新窝,离我们的哨兵只有五十步,肯定是想偷听动静。”
“让冰瘤带五匹冰原狼过去。”苍牙的声音像冰碴落地,“不用赶走,就站在树下撒尿,让那些猴子知道这里是谁的地盘。”他顿了顿,爪子指向风蚀谷的侧翼,“萧河的迂回队最麻烦,庚石那老东西熟悉地形,得让风耳带小队去碎石坡守着,那里是唯一能隐蔽接近的路线。”
风耳的纯白身影立刻上前一步,耳尖因兴奋而微微颤动:“保证不让他们靠近!”他的爪子里还攥着块刚磨好的冰刃(老灰教他做的,能在偷袭时割断对方的喉咙),此刻正闪着寒光。
苍牙的目光落在地图中央的“黑松林”上。那里是云雾联盟最可能发起正面进攻的地方,地势开阔,适合大规模厮杀。“让雪狼群的主力守在松林边缘,冰原狼和桦叶狼分守两侧。”他的声音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冰瘤,你的人负责左翼,记住,不到万不得已不许冲锋,用你们的冰爪投掷尖石,消耗他们的体力。”
冰原狼的老首领冰瘤闷哼一声,纯白的身影在火光中显得有些僵硬。他不喜欢被安排在侧翼,觉得这是苍牙不信任冰原狼,但在老灰投来的警告目光下,最终还是低下了头:“是,狼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