突然,后巷的风裹着铁锈味扑过来时,刘宇哲后颈的汗毛先竖了起来。
不是冷的,是某种熟悉的、带着压迫感的气息正顺着脊椎往上爬——阿莱夫托斯的影子又想探头了。
“操,他妈的又是湮灭派的杂碎!”法德胜比他先骂出声,左手往虚空一抓,空气里突然炸开细碎的银白光点,像无数小数点在凝聚。
那些光点顺着他的指尖流窜,最后在掌心凝成一杆巨大的白金色长矛,矛身泛着冷光,细看能看到密密麻麻的刻度,从负无穷一直排到正无穷。“刘斌让我们上吧,捅穿这帮畜生。”
此刻,刘斌也燃起斗志:“好!让我们痛快地战一场啊,『实数域』。”
彼时,已经有五个人已经堵住了巷口,为首的那个抬手时,手腕上的金属环突然展开,变成个齿轮状的东西,嗡鸣着旋转。
凌璇瞬间矮身,拽着刘宇哲往旁边滚了半米——刚才他们站的地方,地面突然陷下去个浅坑,边缘还残留着被高温灼烤的焦痕。
“力学·冲量转移。”凌璇的声音带着急喘,右手在身前画了个三角,指尖点在巷子两侧的砖墙上,“德胜,别忘借用墙的反作用力。”
法德胜懂了,实数之矛往墙上一磕,“当”的一声脆响,矛身的刻度突然剧烈跳动。
他借着反作用力像颗巡航导弹般地冲出去,矛尖直刺最近那个人的胸口。
那人想躲,却发现自己的脚像被钉死在地上——法德胜左手指尖在他脚边虚点,地面浮现出一串淡蓝色的不等式:“实数锚定,给我站那儿。”
刘宇哲盯着法德胜的背影,后颈的压迫感越来越强。他能感觉到阿莱夫托斯的气息在蠢蠢欲动,像有什么东西要从骨头缝里钻出来,带着碾碎一切的冲动。
不行,不能这样。他咬着牙,狠狠掐了把自己的大腿,疼意让那股气息顿了顿。
“宇哲!左边那个要绕后。”凌璇的喊声拽回他的神经。那个绕后的人手里多了把短刃,刃口泛着诡异的绿光,轨迹刁钻得像条蛇。
凌璇想回防,却被另一个人缠住——对方手里的鞭子甩得虎虎生风,每一次抽打都带着破空声,显然算准了她的闪避角度。
刘宇哲盯着那个人的移动轨迹,脑子里突然闪过拓扑课上的图:环面、边界、连通分支。
他猛地弯腰,捡起地上半块碎砖,不是扔向敌人,而是狠狠砸在旁边的垃圾桶上。垃圾桶“哐当”翻倒,垃圾撒了一地,形成一道不规则的障碍带。
“机会就是现在,拓扑·边界隔离。”他低喝一声,指尖在虚空中划出几道折线。那些折线落在地上,竟真的像无形的墙,把那个人的移动范围框在了一个不规则的区域里。
那些人往前冲了两步,突然像撞在棉花上,动作明显滞涩起来——刘宇哲用最简单的闭曲线原理,把他的活动范围限制在了“有界区域”里。
“漂亮!”凌璇趁机侧身,躲过鞭子的同时,右手按在鞭子末端,“力学·应力。”她指尖发力的地方,鞭子突然“啪”地断成两截。断口处的材质扭曲得极其不规则,显然是被精准地找到了应力最薄弱的点。
法德胜那边已经解决了两个,但第三个人突然自爆似的膨胀起来,身体表面浮现出密密麻麻的金属线。
“那好像是星轨院的傀儡核心。”法德胜脸色一变,往后急退,“实数域·收缩。”他张开双臂,周围的空气仿佛被抽走,那个膨胀的傀儡动作猛地变慢,身体像被无形的力挤压,金属线“咯吱咯吱”作响。
就在这时,最后一个人突然转向刘宇哲,速度快得惊人。刘宇哲瞳孔一缩,后颈的压迫感再次翻涌上来,阿莱夫托斯的气息像沸腾的水,几乎要冲破他的压制。他死死咬着牙,舌尖尝到血腥味:“滚回去!”
这一声低吼带着点破音,却奇异地让那股气息缩了回去。
但是,他没时间松口气,盯着扑来的人,脑子里飞快勾勒出对方的运动轨迹:连续映射、路径同伦……他突然往旁边横跨一步,恰好避开短刃的同时,右手抓住对方的手腕,顺势一拧。
这一拧用的不是蛮力,而是精准地找到了对方关节转动的“连续变换路径”——就像拓扑学里把一个图形连续变形为另一个,他硬生生把对方的手腕拧成了一个不可能的角度。
可见,那人闷哼一声,短刃脱手而落。
“接住了!”凌璇正好解决完对手,把断成半截的鞭子扔过来。刘宇哲下意识接住,顺着刚才的力道,将鞭子缠在对方的脖子上。
他并没用力勒,而是将鞭子的两端交叉,形成一个简单的“结”——拓扑学里的“非平凡结”,越挣扎越紧。
那人果然开始挣扎,鞭子瞬间勒紧,让他发不出声音。
然而,法德胜那边,被“实数域”困住的傀儡终于“嘭”地炸开,不过威力已经被压缩到最小,只溅起些金属碎片。
巷子里突然静了下来,只剩下三人的喘气声。
法德胜一屁股坐在地上,实数之矛已经消散,他胳膊上被划了道口子,血珠滚在地上,晕开一小片红:“他妈的,这帮傀儡比上次见的抗揍多了。”
凌璇靠在墙上,掏出手帕擦着额角的汗,刚才冷静的样子早没了,嘴角却带着点笑:“刘宇哲,你那手‘画圈圈’可以啊,比你平视上课画的拓扑图像样多了。”
刘宇哲还在捏着那截鞭子,手心里全是汗。后颈的压迫感彻底退了下去,取而代之的是一种陌生的疲惫,却很踏实。
他刚才靠的是自己,是课堂上学的那些折线、曲线、边界……而不是阿莱夫托斯。
“瞎猫碰上死耗子。”他扯了扯嘴角,把鞭子扔开,“你俩怎么样?”
“死不了。”法德胜咧嘴笑,露出白牙,“就是这傀儡的血有点怪,沾了点在手上,有点麻。”
凌璇走过去,顿了顿,看向刘宇哲,眼神里少了点冷,多了点认真,“刚才那下,不是瞎猫碰死耗子。你那几道线,框得比圆规还准。”
刘宇哲没说话,只是低头踢了踢脚下的石子。风还在吹,但好像没那么冷了。巷口的阴影里或许还有危险,但刚才那阵仗,他们三个凑在一起,好像也没那么难应付。
“咱该走了。”法德胜站起来,拍了拍刘宇哲的肩膀,“再不走,星轨院的大部队该来了。下次再让我用实数之矛捅穿他们的核心,让他们知道我的不等式不是白学的。”
凌璇已经先一步往巷口探了探头,回头冲他们招手:“快点,我刚才算过了,三分钟内有巡逻车经过,正好能蹭一段路。”
刘宇哲跟在他们身后,走出巷口时,抬头看了眼夜空。
他攥了攥拳,刚才压制阿莱夫托斯的地方还有点发麻,但更多的是一种笃定。
以后或许还会遇到更糟的事,但至少现在,他不是一个人在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