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全区的入口处，两个穿着制服的人正检查通行证，他们袖口绣着银色的闪电图案——那是异能者的标志，石凯在医院的旧报纸上见过。

“异能者登记这边走，普通人去那边排队领任务。”其中一个制服抬手指了指方向，语气算不上客气。

石凯顺着他指的方向看去，左边的通道铺着水泥，尽头亮着暖黄的灯。

而右边的泥地上站满了人，他们穿着朴素，手里都攥着铁锹和水桶，正排着队领布告栏上的任务单——布告栏最顶端用红漆写着的“清理废水渠”。

“还真分这么清。”蒲熠星低声啧了声，指尖的火苗暗了暗。他和文韬走在前面，制服看见文韬指尖未散的蓝光，立刻让开了路，连通行证都没细看。

石凯被黄子扶着走在中间，脚下的蓝光带虽然淡，却刚好被另一个制服瞥见。对方眼睛一亮，突然伸手拦住他们：“等一下——这光带是异能？”

他弯腰凑近看了看，语气瞬间热络起来，“新增殖的加速系？快，跟我来登记，异能者宿舍有热水，今晚还能领两罐肉罐头。”

石凯下意识往黄子身后躲，却被对方按住肩膀。“我们一起的。”黄子指了指曹恩齐的琴箱，又碰了碰石凯的光带，“他的能力和我们能叠加，必须住一起。”

制服打量了他们几眼，看见曹恩齐琴箱上沾着的微光，又看了看黄子喉结动了动时，空气里泛起的细微涟漪，最终点了点头。

“行，异能者团队可以同住。后面那几位……”他的目光扫过齐思钧和张医生，语气顿时冷下来：“普通人去领任务，今晚的废水渠得清理出来，不然明天要淹了。”

“他们是我们的人。”周峻纬突然开口，手里转着信号屏蔽器，外壳的金属光泽在灯光下闪了闪——那是他异能的证明，“张医生是治疗系辅助，齐思钧的火焰能当热源，火树……”

他顿了顿，指了指火树的笔记本，“他能解析异能波动，可比你们的登记员管用。”

制服的脸色变了变，显然不想得罪异能者，却又不甘心放普通人进异能者区域，最终悻悻地让开了路：“算你们运气好，别乱走动。”

走进左边通道后，煤烟味淡了不少，取而代之的是面包的香气。

石凯看见路边有几个孩子蹲在地上，正用石子划着玩，他们的父母在旁边的棚屋里收拾东西，看见石凯脚下的光带，都下意识缩了缩脖子，把孩子往怀里搂了搂。

“他们好像怕我们。”石凯的声音低了些，光带突然暗了下去。

“不是怕，是习惯了。”火树推了推眼镜，指着远处一个正在劈柴的男人——那人举起斧头时，胳膊上闪过层金属光泽，显然是异能者。

而旁边两个普通人正蹲在地上捡柴屑，动作小心翼翼的，“这里的规则就是这样，异能者能在这乱世里活下去，自然有特权，至于普通人……”他没说下去，但大家都懂。

张医生突然停住脚步，看着布告栏上“废水渠清理”几个字，又看了看远处棚屋里，那个正给异能者缝补衣服的老妇人，眉头拧了起来：“我去帮忙清理水渠。”

“你去干嘛？”齐思钧拉住她。

张医生笑了笑，指了指自己的医疗包，“我的针管治得了伤，治不了这规矩。他们清理不好水渠，明天遭殃的是所有人，包括异能者。”

她顿了顿，拍了拍石凯的肩膀，“你们去休息，我去去就回。”

石凯看着她走向右边通道的背影，又看了看身边黄子和曹恩齐身上若隐若现的光芒，突然觉得脚下的光带烫得厉害。

他拽了拽黄子的胳膊：“我们也去帮忙吧，光带能让他们走快点。”

黄子没说话，只是往右边通道瞥了一眼，那里的普通人正扛着铁锹往废水渠走，佝偻的背影在灯光下像片被风吹弯的草。

最终，他点了点头：“去半小时，然后回来休息。”

曹恩齐举起琴弓，试了个音。柔和的音符漫开时，石凯感觉脚下的光带亮了些，连带着黄子喉结动了动时，空气里的涟漪都变得温和起来。

“我的琴声能让他们省力点，”他说，“你的光带铺条路，黄子……”

“我吼两声，震松渠底的泥。”黄子接话时，声音里没了之前的刚硬，“快点弄完，早点回来喝热粥。”

石凯的光带重新亮起来，这次不再是燃烧的星海，而是像条温柔的蓝丝带，沿着水渠铺了下去。

当曹恩齐的琴声混着黄子低沉的吼声响起时，他看见那些清理水渠的普通人愣了愣，随即加快了动作，脸上却没了刚才的麻木，多了点惊讶，甚至还有人冲他们笑了笑。

齐思钧靠在旁边的电线杆上，看着石凯踩着光带，帮一个小姑娘把掉进水渠的木盆捞上来，突然对火树说：“或许这规矩，也不是不能改改。”

火树低头在笔记本上写着什么，笔尖划过纸面时，带着点轻快的节奏：“至少从今晚开始，有人试着让它变了。”

石凯没听见他们的话，他正哼着那首说唱，看着光带帮大家把淤泥推到岸边，看着黄子的吼声震松渠底的石头时，有人笑着喊“再来一声”，看着曹恩齐的琴声里，混进了几个孩子跟着哼唱的调子。

“这规矩，是该变一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