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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

演恨……咎言篇

——占有欲,是病态的欢愉。

    ——无论有多少次选择的机会,我的目的只有一个——锁住你。

“我要让你永远记住我,忘不掉我,刻进你的骨子里,我爱你,但是我的爱你承受的起吗?”

“我贪婪你的一切,你的气息,你的肌肤,你的心脏,你的一切的一切。”

“沉默,是吗?所以你是在逃避什么?试图掩盖?还是在表达对我的不满?”

“临沂,你要逼疯我吗?”

角落里的临沂听到最后一声响破天地的声音叫他名字时,猛然抬起头,蜷缩着不断颤抖的身体更加颤抖。

“临沂,你就非要逼我用这种极端的手段吗?让你爱我,要我锁着你。”脚步声离临沂越来越近。

临沂痛苦的捂上耳朵,瞳孔不断放大,口中仿佛念叨着什么,那是一句“咎言,我恨你,我好恨你。”

咎言听到声音的来源,脚步徐徐赶到,猛然掀起披在杂物间的布料。

灰尘满扬,视野暴露。

四目相对片刻,临沂的心跳漏了一拍。

是爱吗,不是爱……

是爱吗?不是爱……

“是爱吗,我不清楚……”

“是爱吗?我真的好痛苦……”

临沂脑海中不断想着这矛盾的想法。

直到咎言嘴角疯狂上扬,那病态的眼神仿佛穿透临沂的一切,看着面前幼小的临沂,咎言没有任何愧疚,反而那股子快被杀破的病感不断冲破牢笼,重见光面的欢愉。

“临沂,你是认为我们这对枷锁要生锈断裂了,是吗?”咎言那病态的眼神和那威胁的话语落在临沂耳中像是夺命的鬼。

他的瞳孔开始剧烈颤动,直到最后一声鸣叫划破天际,艳红色的烟花绽放。

“啊!”那声嘶力竭的喊声是那么诱饵,是那么妩媚,是那样令咎言着迷。

他的瞳孔随着悦耳的叫声开始碎裂,直至绽放成一片片碎片缥缈在空中。

是梦?是想象?是幻觉?对临沂来说都不重要了。

他只知道——这一切的一切都是咎言一手造成的。

咎言不是只手遮天的存在,不是伟大的神明。

在临沂眼里咎言就是那索命的恶鬼,贪婪的吸食着他的血肉,直至将他啃食殆尽。

那阴暗的老鼠,狠毒、卑鄙、令人作呕,一切贬词形成了面前这个人——咎言。

“我是那么的爱你,我是那么的想你,我是那么的需要你,临沂,我多希望我的每一秒都浸透你的气息,你可以像藤蔓一样缠绕在我的时间里吗?直到我们的阵吸同步,再也分不清彼此的存在。”咎言卑微的低下身子,额头抵在临沂的肩头。

“好,我同意你,我们好好的……”沙哑的声音传进咎言耳中并无波澜,咎言一动没动,依旧保持原先的姿势。

临沂以为这凶猛的恶狼放松警惕,从腰间掏出那破碎的玻璃,毫不犹豫的刺入咎言的脖颈。

鲜血涌出,溅射在临沂的右脸,他那毫无波动的表情像是下一个咎言,直到身前那股阴影重重倒地。

红色的血花浸没一切,包括那颗红的透亮的爱。

临沂缓缓爬起身,跌跌撞撞的向门口跑去。

郊外、月色朦胧、凌晨四点、山上、少人。

那一抹身影不断奔跑,他不确定咎言是否真的死掉。

他只能将一切抛在脑后,肆无忌惮的夺命狂奔。

可他没看见的是,在他说出那句可笑只是用来哄骗人的话时,身前的咎言嘴角勾起。

也没看见的是,他奔走后那本在咎言脖颈中的玻璃碎片出现在了地板上;那原本因失血过多而死亡的咎言嘴角再次扬起“临沂,答应我的事情,说一不二。”

“临沂啊,你说我是夺命的冤鬼,那我就是。”咎言缓缓爬起身,重新调整自己的伤口,干净利落的用腕带缠好伤口。

临沂跑啊跑,他本以为自己终于可以拥抱那光明的人生,不用被拉入那深不见底恶心作呕的泥潭。

天边一抹红霞亮起,照亮那满身鲜血的临沂。

他的鞋子早已磨破;他的胳膊早已鲜血不止;他的力气早已匮乏。

看见那红日出水那一抹鱼肚白时,他眯起眼向着阳光。

扬起了一个真正毫无顾虑、毫无保留、轻松自在的微笑。

当他扭过头时——

是一辆加速行驶的汽车,正朝向自己撞来,没有减速的意思,没有变道的意思,那一刻,司机的面庞与咎言的面庞不断在临沂脑海中切换,他那生理上控制不住的畏惧让他动弹不得,脚下灌了铅、身体重如山、思考能力仿佛归零,汽车离临沂越来越近,闪烁着耀眼的车灯照亮临沂。天间一片,唯有那耀眼的身影。

再次睁眼,临沂见自己什么事都没有,于是他拼命跑啊跑,不再回想为什么咎言的身影处处出现在自己脑海中,他不敢思考,他怕自己原就疲乏的身体更加乏力。

“不!不!你他妈这个混蛋咎言!你到底把老子带到哪里去了!”声嘶力竭、沙哑如粒,临沂跪在地上不断捶打地面,落日照耀着他,可他身边空无一人,他落了泪、闭了眼,直到太阳从西边落下。

皮鞋踩踏的声音传来,临沂竖起耳朵听,他猛的坐起身朝声音的来源望去——咎言!咎言!

他还活着。

咎言似笑不笑的望着临沂,一步步逼近“我的神经末梢爬满了你的倒影,你每沉默一秒,它们就多腐蚀一寸,直到痛觉像刀一样刻进骨头,刻满你的名字,你才明白我当初的感受。”

真的是咎言,不是幻觉、没有幻听,那威慑力拉满的话语,是如此熟悉,又如此陌生。

临沂知道,自己要完蛋了。

咎言就站在离临沂三米的地方,身姿懒散的站着,脖颈处被血染红的绷带被风吹的是那样感性。

“临沂,我只想知道一个问题,你爱我吗?”咎言并没有看着临沂,反而打量着手中那块玻璃。

沉默

又是沉默

“我喜欢正常的人,不是你这种阴暗可恨的魔鬼! ”

“你和雪有一个共同点。”

 咎言突如其来摸不着头脑的话让临沂愣住片刻

“什么?”

“没什么……”咎言缓缓收起玻璃,抬眼望着那满脸戒备的临沂“你知道我的心有多痛吗?”

“我管你痛不痛,你能不能去死,能不能滚!能不能离我远点!”临沂抱着脑袋痛苦的大喊“咎言!活该你妈被撞死!活该你缺爱!活该你被骂!”

“想让我消失?”咎言终于抬起头,平静如水的眼神注视着临沂的眼睛。

“是!”

临沂不知道的是,这个愿望将在不久实现,他将迎来光明、迎来明天;但他自己早已变了质,正如那些浸染过的玫瑰,如此高贵;一旦跌入泥潭,就不再是出淤泥而不染。

临沂满眼赤红、紧盯着咎言“凭什么受伤的只有我?凭什么你把那样美好的我拉入这样的魔爪深渊!仅凭你心里那点可笑的爱是吗?”

下一秒,咎言笑了,很勉强“临沂。你要不要再眨眼看看,你面前的是什么?”

临沂微眨了一下眼,咎言消失了,再次眨眼,咎言出现了,再眨一下,又消失了……

他再也忍不住狂揉自己的双眼“咎言!我他妈不相信!”

对,他不信世间有鬼神之说。

但当他再次睁开双眼,咎言不在,他一切的痕迹都不在。

他拼命不断眨眼揉眼,咎言呢?

那个恶魔咎言呢?

周围变了样,他出现在马路中央,恍惚、太恍惚了。

他多久没有见到这样正常的场景了?

周围都是人,不像刚刚般苍凉。

他想打起精神,没有,打不起精神,临沂颓然的走在回家的路上。

“咎言……你到底死了吗?”

“咎言 你真的存在吗?”

“咎言……我们是什么关系……”

一个个问题盘旋在临沂脑中……

他开始迷茫。

他想抽烟。

他不懂……

不懂咎言;不懂现在的一切;不懂活下来的意义。

临沂进了家门,看着温馨却又冷清的屋子,他一时间分不清是幻觉还是现实了。

“睡一觉都会过去的……睡一觉就都忘了。”

临沂不断的洗脑自己。

可他忍不住回想那个刺杀的瞬间。

他疯掉了。?

他怎么疯掉的,不清楚。

是因为自己亲手伤害了人而疯掉的?

是因为真的逃离掉之后空落的心而疯掉的?

是因为自己恢复到正常的生活而疯掉的?

他就这样迷茫的入了睡。

门铃响起,临沂迷迷糊糊的开了门。

咎言?!

咎言?

临沂愣住了。

咎言邪笑着挤进了家门,顺手带上了门。

“临沂,我说过你离不开我。

“不止是身体上。”

临沂什么也没说,没有反驳、没有厌恶;只是愣愣的看着。

咎言低头吻上了临沂的额头。

“好虚假的吻……”临沂没有感受到亲吻的暖意,忍不住抱怨。

“哦?那就亲这里。”

说罢,咎言吻上了临沂的唇,唇齿相依,依赖彼此。

不断的吮吸声传来。

可临沂感受不到亲吻的感觉,明明咎言在面前,明明有咎言这个人,为什么?感受不到……为什么?感受不到他的亲吻……感受不到他存在的气息……感受不到他身为人身上应有的温度……

“咎言,你第一次吻我。”

“临沂,我希望你能明白,很多东西你别无选择,因为这就是命中注定。 ”

“咎言,你的吻 ——恶心。”

“哦?你已经选择了我,你在害怕什么?这份怯懦只会让你的抗拒风中残烛、苍白无力。”

“咎言!不要再说了!”那股窒息感再次扑面而来,压的临沂喘不上气。

“你想推开我,你脸上的表情如此好笑滑稽,你在给我说你那徒劳无功的反抗?无论最终的结局是什么,你的归宿你的结局都早已注定、不可更改,宛如被命运之绳仅仅束缚的木偶,只有接受皮肉之苦,才有机会向我再次靠近,投入我的怀抱吧。”

“咎言!”临沂再也听不下去,他崩溃的大喊。

“啊!你为什么又出现!”

咎言注视着这个跪在自己身前痛苦的小人,头也不回的离开了。

直到隔壁来反馈“喂!能不能安静点?家里孩子还在睡觉!再自言自语跟个疯狗一样大叫信不信我送你去精神病院!”

临沂愣住了“自言自语?咎言……他刚刚不是来过了吗?一个人……何谈一个人?”

“明明没有人来过啊!就你一个人,莫名其妙的 。”邻居看临沂这样,想这孩子可能真的有些精神疾病。

又归于平静。

咎言去哪了?

临沂就这样再次入睡。

接连几天,他总是能在生活的角落看见一抹熟悉的身影。

咎言!

临沂感觉自己的生活被人监视了,他喘不上气,一直是紧绷的状态。

终于,他受不了了,他去看了心理老师。

临沂“医生,我感觉自己好像,得了病。”

医生“具体说说。”

临沂“我总是看见一个人,但当我精神崩溃的时候他又消失,周围的人都说我疯了,对着空气自言自语,可他又是那么真实,让我痛苦,但周围的人又让我感觉好陌生。”

医生“具体方便说一下陌生什么吗?”

临沂“他们让我感觉,我现在所处的世界好虚假,就像想象的一样,但这是我成长的地方啊!我为什么会感到虚假,就仿佛做了一场梦 我醒不过来。”

医生“你可以告诉我你和那个人的事情吗?”

临沂微微点头 。

“我出生在本地,直到十九岁的时候,我最疼爱的妹妹告诉我她被霸凌了,我感觉不公平,就去学校了解情况,有一个小男生,欺负我的妹妹,他叫咎言。”

“我以为我思想教育一番他就会悔改。”

“但我错了,我出差一个月回来,和我妹妹相逢的地方是——医院的ICU病房。”

“咎言把我的妹妹打成了重度残疾,我恨他 打官司,可他有精神病院开的证明,没有任何作用,我只能一个人守着我妹妹的病房。”

“咎言,如果用一个词形容他,那他就是个魔鬼,我的妹妹后来离世了,咎言任何赔偿没有、道歉没有、法律的制裁也没有,我好恨他,我想害死他,于是我去了解他。 ”

“咎言,十八岁,明明是一个那样英俊的男生,却害死了我的妹妹,我快恨死他了,是他让我没有了亲人,我接近他,他对我很有兴趣。”

“我想报仇,可有一次,我转角看见巷口有人在打架,是咎言,他在打一个男孩子,浑身都是血,那惨烈的场景让我回想起我妹妹躺在ICU的场景。”

“我跑过去拦下了咎言,可他却不敢置信的质问我'你护着他?' 我骂他不可理喻、骂他就是一个畜生,他当时的脸色阴沉到了极点,之前我维持的一切好人设全部崩塌。”

“正在我以为他会远离我时,正在我为我没有替我妹妹主持公道自骂无能时,咎言出现在我家门口,他二话不说带我离开了这个地方。”

“去了哪里我不知道,只知道很远很远,人很少很少。”

“后来的我记不清了,只知道我很恨他,但我下不去手,我不知道为什么。”

“我明明应该替我妹妹报仇的,但我心里对咎言竟然有一丝依赖与不舍。”

医生“于是这种矛盾的心理折磨着你、让你痛不欲生。”

临沂微微点头。

医生“我暂时了解了,你先回家休息几天,调整一下思绪,过几天我会联系你救治。”

临沂离开了医院。

旁边的医生问临沂的主治医师“你觉得他的话可信吗?”

“不清楚,我需要查明一下真实性,我认为他患上了精神分裂症,他分不清现实与想象,有很大概率记忆错乱,所以我要查明一下。”

临沂的主治医生名叫任旭,是一位十分负责人的医生。

临沂这几天一直一个人,他越来越迷茫。

越发觉得他现在存在的世界是虚假的。

直到一天,临沂刚从回到家,吃完饭,他坐在沙发上发呆。

门开了,咎言走了进来。

临沂听到开门声望过去——咎言。

他对于咎言的时隐时现已经不再陌生 。

“有没有想我?”咎言带着温柔的腔调问道,那温柔的语气是如此不同寻常。

“我不知道。”临沂麻木的摇了摇头。

“怎么能不知道呢。”咎言坐在临沂的身边“临沂,你爱我吗?”

“……”沉默。

又是沉默。

咎言也不恼,只是紧紧抱着临沂,一遍遍说着“我爱你。”

“我爱你。”

“我爱你。”

“我好爱你。”

“有意思吗?”临沂冷冰冰的话传来。

咎言停止继续说下去。缓缓抬头盯着临沂的眼眸。

“临沂,你不爱我,对不对?”

“……”

再次的沉默。”

“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

“临沂,我们的心脏隔着两层血肉紧紧相依,你凭什么不爱我,我们明明都快融为一体了。”

临沂的心狠狠一痛。

“咎言,你知道的,我永远不可能爱你。”

“真的吗?”

“真的。”

“那你为什么不敢看我的眼睛?”咎言抬头睫毛缓缓垂落。

“咎言,你真的存在吗?”

咎言突然笑了“你认为我是假的?我是一个有血有肉、有感情的人,我都被你逼成这样了,你觉得我是假的?”

临沂扶额靠着沙发,再次抬眼望去。

咎言呢?咎言去哪了?咎言?

临沂知道,自己该去找任旭了。

隔天一早。

临沂“任主任,我又见到他了。”

医生“那你眼中的他做了什么?”

临沂“他说他爱我,逼问我到底爱不爱他。”

医生“那你怎么说?”

临沂“不可能。”

医生“那你现在怎么想?”

临沂“我好想沉沉的睡一觉,我再也不想见到他了,也不想面对现实。”

医生“临沂,如果有这个人,你会开心吗?”

临沂愣神,微微摇了摇头“不会……是他害死了我的妹妹。”

医生“临沂,我这边给你开了点药,你最近好好服用,我相信你会有一天好起来的。”

临沂带着药走了,和任旭互换了联系方式。

——一年深秋。

临沂的死讯震惊了第一人民医院的所有精神科医生,他生前的一些信中已流露了对死亡的预感和愿望,也许关于他是自杀而死的流言就是这么来的,而另一些有争议的流言也并不比前一种更可靠,许多人说,临沂已经有死亡的想法好几个月了,而他的主治医师任旭却明白,试着去诠释临沂生前的一举一动,其中肯定有万人不知的恐惧痛苦与狂喜,并非世人所说的疯癫!比这些更有说服力的是与临沂与咎言的奇闻异事。他的确爱咎言,可他直到后来才认识到,不愿承认这一点,他在一些时期,包括人生的最后几个月,不仅喜爱痛饮狂欢,也有意识地把幻觉作为麻痹痛苦的方式,缓解时常难以忍受的忧郁,他迷恋幻想出最深刻的脑海记忆,也常在幻想中自称为恨、称一个朋友为演。

他的记忆继续活着而在他熟人的朋友圈,他的人生和最后几个月也被任旭看在眼里。

一个更热情更短暂的夏天开始了。

这些炎热百日虽然漫长,却如旗帜般燃烧,在熊熊火焰中消逝,短暂潮湿的月夜连着短暂潮湿的雨夜,一如梦境倏忽幻化,激荡着一周周的光华。

子夜过后。

临沂夜游回到木屋,站在他卧室的窄窄石台上,迷离古园深陷于下方,一片幽深树影秘密交错——棕榈树、雪松、栗树、山毛榉、桉树……被攀缘植物及紫藤缠绕,这片树影上,夏玉兰的箔白大叶反射着浅浅微光;雪白大花半开其间,硕如人头;皎如月与象牙,漾出一股饱满醉人的柠檬香,音乐不知从何处懒懒飘来,或是把吉他、或是架钢琴,无从分辨。养禽场中一只孔雀忽然叫起、两三声、撕破森林的夜,这痛苦的声音短促、苦涩、生硬、似自深渊处尖利嘶喊出一切动物的苦难,星光在山谷中流淌。绵延无尽的森林中,一座古老神秘的木屋高耸着,遗世独立。远处,湖、山、天融为一体。

临沂着单衣站在阳台上,光臂撑着铁护栏,有些烦闷地用灼灼双眼看着天地的书写:泛白夜空中散落群星,树云暗影中透出微光,孔雀提醒了他,对啊,又是夜已深,现在无论如何都该睡了。必须设法睡着,或许安睡几晚,每晚真正睡上六至八个钟头,人就能缓过来了、眼睛也变得听话耐心、心也会平静;夜眠不再有痛苦,可若这样,夏天就溜走了,这些璀璨的极月夏梦也都没了:千杯未喝的美酒佳酿泼洒了,千个未遇的爱意眼神碎裂了,千张未及欣赏的图景,一去不返地湮灭了!

他将额头与生疼的双眼贴向冰冷的铁栏,清凉片刻,也许再过一年、或更早,这双眼睛就要瞎了,眼中的火焰也熄了。不,没人能承受如此激烈的生活,即使是他,十条命的临沂也不能!无人能长久地夜以继日地燃烧所有光亮,燃烧所有心火;无人能长久地夜以继日地站在火焰中,会结束的,以挥霍太多自身之力;燃烧太多眼睛之光;流失太多生命之血。

他突然笑着直起身子,倏忽想起:你多次这么觉着、这么想着、这么怕着。他在人生中所有美好丰盛灿烂的时期,甚至早在青春期都是这么过的,像根两头燃烧的蜡烛、怀着一种悲欣交集的感触、纵情燃烧;怀着一种绝望的渴求喝光杯中酒;怀着一种幽隐的恐惧面向终亡。他已多久没有这么活着了;多久没有像这样举杯痛饮;多久没有像这样熊熊燃烧,像一场无知无觉的深度冬眠,时而又变得可怖是虚无荒凉、难忍之痛——是医生悲伤的放弃、怯懦的胜利。于是,在数周或数月后,在折磨或麻木后又迎来新生、迎来新的燃烧,被压抑的火又一次破土而出。

但这是他想要的吗?

闪耀新的生命激情,而那些自我否定和自我折磨的时期,那些充满的低潮期,则沉默、被遗忘,这样挺好的。

他想着咎言的微笑,夜归途中,关于他的想法就一直在他脑中温柔萦绕,这个男孩在他纯真腼腆的光彩中是多么美丽温暖啊!可真的是这样吗?他轻声自语,就像又对着他耳语一般“咎言,咎言。咎言!我曾以为你是那么美好……”

他回屋再次打开灯,口中喃喃自语——我该如何才能再次见到你?

—第一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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