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的阳光透过安全屋的百叶窗,在地板上投下细长的光斑。苏祸打着哈欠从客房出来时,琴酒已经坐在沙发上擦枪了。黑色作战服的袖口挽到小臂,露出线条利落的肌肉,晨光在他银色的发丝上跳跃,竟柔和了几分平日里的冷硬。
“早啊。”苏祸懒洋洋地打招呼,浅灰蓝的眼睛还带着没睡醒的迷蒙,径直走向冰箱。里面果然像他预料的那样,除了苏打水就是速冻食品,连片面包都没有。他转身靠在冰箱门上,看着琴酒手里的枪,“你这枪擦得比脸还亮。”
琴酒没抬头,墨绿色的眼睛盯着枪管上的纹路,语气冷硬:“黑麦让你看的‘动向’,看了吗?”
苏祸挑眉,从口袋里摸出颗水果糖,剥开糖纸扔进嘴里,草莓味的甜香在空气里漫开:“看了啊。”他含着糖说话,声音有点含糊,“看你擦枪看了半小时,确实挺‘动向’的。”
琴酒擦拭的手顿了顿,抬眼时墨绿色的眼睛里闪过一丝无奈,快得像错觉。他当然知道苏祸没把黑麦的话放在心上——这个男人从骨子里就带着散漫,除了自己在意的事,其他都当耳旁风。就像小时候在东京,明明是去查军火走私,却整天缠着他去玩,说“任务哪有玩重要”。
“别胡闹。”琴酒的声音依旧冷,却没真的动气,“东欧那边的线索,整理好了?”
“急什么。”苏祸走到沙发边坐下,距离近得能闻到他身上的硝烟味,混着淡淡的雪松香,“反正住都住进来了,慢慢查呗。”他伸出腿踢了踢琴酒的膝盖,“我说,你就不能买点吃的?想饿死我?”
琴酒拍开他的脚,却在起身时顺手拿了钱包:“等着。”
苏祸看着他走进电梯的背影,忽然低笑出声。浅灰蓝的眼睛里闪着狡黠的光——黑麦让他盯琴酒?简直是天方夜谭。他对监视谁都没兴趣,尤其是对琴酒。住进这里,不过是想找个借口,离这个人近一点,像去年在北海道那样,不用隔着组织的层级,不用藏着掖着,哪怕只是看着他擦枪,都觉得比处理那些冰冷的情报有意思。
***琴酒回来时,手里拎着个纸袋,里面装着热咖啡和三明治。苏祸正蜷在沙发上玩手机,屏幕上是北海道的红叶照片,绚烂得像火。听到动静,他立刻坐直身体,眼睛亮了亮:“谢啦。”
三明治是金枪鱼馅的,咖啡加了两袋糖,甜得正好。苏祸咬了一大口,满足地眯起眼睛——琴酒记得他的口味,这点倒是没变。
“黑麦那边发消息了。”琴酒把手机扔给他,屏幕上是黑麦发来的催促:“君度,琴酒那边有异常吗?”
苏祸扫了一眼,手指飞快地回复:“一切正常,他在认真工作。”发完随手把手机扔回茶几,继续对付三明治,“你看,多省心。”
琴酒的目光落在他沾了面包屑的嘴角,没说话,只是递过去一张纸巾。苏祸接过来擦嘴,指尖不经意碰到他的手背,两人都顿了一下,又像没事人一样移开视线。空气里弥漫着咖啡的香气,和一丝说不清道不明的暧昧,像去年在北海道温泉边,蒸腾的水汽裹着的沉默。
下午苏祸窝在客房看电影,音响开得不大,却足够飘到客厅。是部老掉牙的爱情片,女主角在枫叶林里哭着说“我等你”,哭得肝肠寸断。琴酒端着咖啡经过门口时,正好看到苏祸窝在懒人沙发里,浅灰蓝的眼睛盯着屏幕,嘴角却噙着笑,显然没被剧情打动。
“无聊。”琴酒丢下两个字,转身要走。
“哎,”苏祸忽然叫住他,拍了拍身边的空位,“过来一起看?就当休息。”
琴酒皱了皱眉,想说“没工夫”,却在看到苏祸眼里那抹期待时,鬼使神差地走了过去。沙发很小,两人的肩膀不可避免地碰到一起,苏祸的体温透过薄薄的衣料传过来,像温水漫过脚背,让他有些不自在地绷紧了身体。
电影演到男女主角在温泉旅馆重逢,画面里的红叶落满庭院,和去年他们去的北海道温泉惊人地相似。苏祸忽然轻笑一声,侧头看他:“你看这温泉,像不像……”
“专心看。”琴酒打断他,墨绿色的眼睛盯着屏幕,耳根却在阴影里悄悄泛红。他当然记得,记得温泉池里的水汽,记得枫叶落在对方浅灰蓝的眼睛里,像落了场火。那些隐秘的片段,是他藏在心底最深处的柔软,见不得光,却又忍不住回想。
苏祸挑了挑眉,没再继续说,只是往他身边靠了靠,肩膀贴得更紧。电影里的台词渐渐模糊,他能听到的只有琴酒平稳的呼吸声,和自己有点过快的心跳。原来不用刻意去查什么“动向”,这样安静地待在一起,就很好。
***傍晚时,黑麦又发来消息,问得更具体:“琴酒有没有接触可疑人员?有没有异常通讯?”
苏祸正帮琴酒整理刚截获的情报,闻言随手回复:“他在跟我整理情报,忙得很,没空可疑。”发完把手机调成静音,扔到一边。
琴酒看着他的动作,墨绿的眼睛里带着点探究:“你就不怕黑麦起疑?”
“疑就疑呗。”苏祸耸耸肩,指尖划过情报上的代码,“反正他也不能奈我何。”他顿了顿,抬头时浅灰蓝的眼睛里闪着狡黠,“再说了,比起看你有没有异常,我更想知道……今晚吃什么。”
琴酒看着他眼里的笑意,忽然低笑出声,是那种极淡的、几乎听不见的笑声,却让苏祸愣了一下。他很少见琴酒笑,尤其是这样放松的笑,像冰雪初融时的第一缕阳光,晃得人有些失神。
“速冻饺子。”琴酒说完,转身走向厨房,背影似乎比平时轻快了些。
苏祸看着他的背影,嘴角忍不住扬起。他就知道,住进这里是对的。黑麦的嘱托?组织的任务?那些都比不上此刻厨房里传来的水声,比不上琴酒偶尔流露出的纵容,比不上这种在刀尖上偷来的安稳。
夜色渐深,安全屋里静得只剩下彼此的呼吸。苏祸躺在床上,听着隔壁传来的轻微响动——是文件被翻动的声音,规律得像某种安心的信号。他忽然想起去年在北海道的最后一个晚上,也是这样的声音,从隔壁房间传来,让他在异乡的夜色里,睡得格外安稳。
原来有些“动向”,根本不用刻意去看。就像琴酒对他的纵容,就像他对琴酒的在意,早就藏在这些细碎的日常里,明明白白,却又小心翼翼,只有他们自己知道。
至于黑麦那边?谁在乎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