波洛咖啡厅的玻璃门推开时,风铃叮当作响。苏祸刚走进来,就被扑面而来的甜香裹住——是奶油和巧克力的味道,混着情人节特供的草莓蛋糕香气,甜得有些发腻。他浅灰蓝的眼睛扫过店内,忽然愣住了。
靠窗的位置几乎都坐满了情侣,女孩手里捧着包装精致的花束,男孩低头帮她擦掉嘴角的奶油,连空气里都飘着粉红色的泡泡。穿校服的高中生红着脸递出巧克力,上班族模样的男人把玫瑰藏在身后,等着女友转身的瞬间给她惊喜。
“君度?”安室透的声音从吧台后传来,带着点围裙上的面粉白。他刚烤好一炉三明治,金色的发丝在暖黄的灯光下泛着柔和的光泽,紫色的眼睛里带着恰到好处的笑意,“今天怎么有空过来?”
苏祸收回目光,走到吧台前,指尖在台面上敲出轻响:“路过,来杯咖啡。”他的目光落在价目表上,忽然瞥见角落里用粉红字体写的“情人节特饮”,才后知后觉地反应过来——今天是情人节。
安室透的动作顿了顿,顺着他的目光看向那些情侣,紫色的眼睛里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波动,很快又被职业性的微笑取代:“要什么口味?还是老样子,加两袋糖?”
“嗯。”苏祸应着,视线却不由自主地飘向窗外。街上的行人手里或多或少都拿着花束,红玫瑰、粉蔷薇、白百合,像流动的花海。他忽然想起什么,浅灰蓝的眼睛里浮起一丝玩味,“安室,问你个事。”
“你说。”安室透正往咖啡机里填豆子,金属的研磨声在安静的咖啡厅里格外清晰。
“如果……有个朋友想送对象花,该送什么?”苏祸说得含糊,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冰凉的台面,“对方是男的,脾气不太好,还挺难搞的那种。”
安室透的动作猛地一顿,咖啡豆撒了几颗在吧台上。他抬起头,紫色的眼睛里带着探究,目光落在苏祸脸上,像是想从他浅灰蓝的眼睛里看出点什么:“送花?给男性?”
“不行吗?”苏祸挑眉,语气带着点刻意的漫不经心,“情人节不都送花?”
安室透这才后知后觉地想起今天是情人节。他每天被咖啡厅的订单和组织的任务填满,早就忘了这些节日,此刻被苏祸一提,再看到窗外成对的情侣,心脏像是被什么东西轻轻撞了一下,有点发闷。
“男性的话,送玫瑰太俗了。”安室透弯腰捡起地上的咖啡豆,声音放得平缓了些,“可以试试向日葵,或者……”他顿了顿,紫色的眼睛里闪过一丝犹豫,“深色的郁金香?比较沉稳。”
苏祸的指尖在吧台上画着圈,浅灰蓝的眼睛里浮着思索的神色:“郁金香?”他想起琴酒常穿的黑色风衣,想起他墨绿色眼睛里的冷硬,忽然觉得深色郁金香确实很像他——看着冷,却藏着不易察觉的纹路。
“或者送石楠?”安室透的声音带着点试探,手下的动作却快了些,热水注入咖啡粉的瞬间,浓郁的香气漫开来,“花语是孤独,挺适合脾气冷的人。”
苏祸低笑出声:“送这个?怕不是想吵架。”他浅灰蓝的眼睛里闪过一丝狡黠,“我那朋友脾气可不一般,送错了估计得挨枪子。”
安室透的手猛地攥紧了咖啡壶,金属的凉意透过掌心传来,让他稍微冷静了些。他看着苏祸眼底藏不住的在意,忽然想起最近传遍组织的流言——君度搬进了琴酒的安全屋,琴酒破例让他踏入绝对禁区,甚至有人看到琴酒帮他处理伤口时,眼神软得像化了的冰。
那个“脾气不好”“难搞”的男性对象,难道是……琴酒?
这个念头刚冒出来,就像藤蔓一样缠上心脏,勒得他有点喘不过气。安室透移开目光,假装专注地拉花,奶泡在咖啡表面画出漂亮的螺旋,却怎么也画不出平时的完美弧度。
“其实送什么花不重要。”他的声音有点发紧,像是在掩饰什么,“重要的是送花的人是谁。如果对方在意你,哪怕送野草,他也会收着。”
苏祸的指尖顿了顿,浅灰蓝的眼睛里闪过一丝讶异,随即笑了:“安室你倒是挺懂。”他接过那杯加了两袋糖的咖啡,抿了一口,甜得正好,“看来得找家花店好好挑挑。”
安室透没接话,转身去招呼刚进来的客人。是对年轻情侣,女孩叽叽喳喳地说着想要哪款情人节蛋糕,男孩耐心地听着,时不时帮她捋开被风吹乱的头发。看着他们依偎在一起的样子,安室透忽然觉得胸口像是被什么堵住了,连呼吸都带着涩意。
他想起第一次在组织里见到苏祸的样子。那时的苏祸浅灰蓝的眼睛里还带着点少年人的桀骜,喝君度橙酒时会偷偷皱眉头,像只不适应甜腻的猫,但是那双浅灰蓝的眼睛里,藏着不为人知的柔软。
原来那柔软,是给琴酒的。
安室透低头擦掉吧台上的咖啡渍,指尖的动作有点重,像是在发泄什么。他想起自己每次看到苏祸和琴酒同框时的紧绷,想起听到流言时的烦躁,想起刚才听到“送花对象”时的心悸——这些情绪翻涌在一起,终于汇成一个清晰的答案,却让他连承认的勇气都没有。
“安室?”苏祸的声音拉回他的思绪,“发什么呆呢?”
安室透猛地回神,看到苏祸正举着咖啡杯,浅灰蓝的眼睛里带着探究。他连忙扯出一个标准的微笑:“没什么,在想下午的订单。”他指了指窗外,“对面街角有家花店,情人节的花束做得不错,你可以去看看。”
苏祸顺着他指的方向看去,果然看到一家挂着“情人节特供”招牌的花店,门口摆着成排的红玫瑰,像团燃烧的火。他浅灰蓝的眼睛里闪过一丝笑意:“谢了,安室。”
他放下咖啡杯,转身走向门口,浅灰蓝的衬衫在暖黄的灯光下泛着柔和的光泽。经过那对年轻情侣身边时,女孩手里的玫瑰不小心蹭到他的袖口,留下一点淡淡的香。
安室透看着他推开玻璃门,风铃再次响起,苏祸的身影很快融入街上的人流,朝着花店的方向走去。阳光落在他身上,像镀了层金边,连步伐都带着点轻快,显然是真的很在意这次挑花。
“安室先生,我的草莓蛋糕好了吗?”旁边桌的女孩脆生生地问。
“马上就好。”安室透收回目光,脸上重新挂上完美的微笑,手下的动作却慢了半拍。烤箱发出“叮”的提示音,他打开门,热气扑面而来,模糊了眼睛,也模糊了眼底翻涌的情绪。
原来有些在意,藏了这么久,直到别人的情人节,才肯露出尖锐的棱角。他看着窗外成双成对的身影,看着那家花店里苏祸认真挑选花束的侧影,忽然觉得手里的蛋糕甜得发苦。
波洛咖啡厅的风铃又响了,进来的是带着孩子的母亲,是结伴而来的闺蜜,唯独没有他期待的身影。安室透低头擦着咖啡杯,金属的杯壁映出他模糊的脸,紫色的眼睛里带着连自己都没察觉的失落。
他知道自己不该在意。苏祸和琴酒,无论是组织地位还是私人关系,都轮不到他置喙。可心脏像是有自己的想法,跳得又快又乱,满脑子都是苏祸刚才提起“朋友”时,眼底藏不住的笑意,和那句“送错了估计得挨枪子”里的,连他自己都没察觉的纵容。
街对面的花店里,苏祸正站在琳琅满目的花束前,浅灰蓝的眼睛里带着认真的思索。红玫瑰太艳,白百合太素,向日葵太亮,石楠又太暗。他指尖拂过一束深色郁金香,花瓣是近乎墨紫的颜色,边缘泛着丝绒般的光泽,像极了琴酒墨绿色眼睛里的深沉。
“先生,这款郁金香是进口的,叫‘夜影’,很适合送给特别的人。”店员的声音带着热情的笑意。
苏祸的指尖顿在花瓣上,冰凉的触感传来,像触到了琴酒常年握枪的手。他忽然笑了,浅灰蓝的眼睛里亮得像落了星光:“就它了。”
他让店员挑了一个深色的包装,拿着花就离开了。
走出花店时,阳光正好。苏祸抬头看向波洛咖啡厅的方向,隐约能看到吧台后那个忙碌的金色身影,他浅灰蓝的眼睛里闪过一丝笑意。
而波洛咖啡厅里,安室透终于烤好了最后一块草莓蛋糕。粉红色的奶油上缀着新鲜的草莓,像极了窗外情侣手里的花束。他看着蛋糕上的倒影,忽然低笑了一声,笑声里带着点自嘲,又带着点连自己都没理清的怅然。
原来有些心意,注定只能藏在咖啡的香气里,藏在没说出口的花语里,藏在这个别人的情人节里,独自发酵,直到变得又酸又涩。
风铃再次响起,安室透抬起头,习惯性地扬起微笑,却在看到推门而入的客人不是苏祸时,眼底的光暗了暗。他知道,这个情人节,有些人注定要在等待里度过,而他,或许就是其中一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