警笛声撞碎玻璃穹顶时，苏祸正站在山田左次郎的尸体旁，指尖悬在死者西装第三颗纽扣上方两厘米处。那枚镀金纽扣边缘有道极细的划痕，是被特制钢丝勒断时留下的，切口整齐得像用手术刀划开的——这是从实验室研究人员那里偷偷学习的手法，却被他刻意伪装成基德常用的钓鱼线痕迹。
“君度先生，”穿制服的警员递来白手套，声音带着小心翼翼的试探，“中森警官让您去那边做个笔录。”
苏祸接过手套戴上，浅灰蓝的眼眸扫过混乱的人群。波本站在警戒线外，正和鉴识课的人低声交谈，白色衬衫的袖口挽到小臂，露出腕骨处淡青色的血管。察觉到视线，他突然转头，唇角勾起职业性的微笑，眼底却飞快地掠过一丝探究——刚才安全通道的动静他听见了，怪盗基德的披风碎片还粘在消防栓上，而君度的西装裤脚沾着同样的灰尘。
“安室君也在啊。”苏祸走过去，故意用手搭上他的肩膀，语气轻佻，“你们公安的消息倒是灵通。”
安室透不动声色地后退半步，避开他的触碰：“我在附近打工，听到警笛声就过来看看。倒是君度先生，怎么会出现在这种地方？”
“陪客户看宝石而已。”苏祸漫不经心地转动着手腕上的战术手表，表盘内侧的摄像头正对着安室透的领带夹——那里面藏着微型录音器，红色指示灯在暗处闪得像颗不安分的心脏。“没想到遇到这种事，看来今晚的运气不太好。”
两人说话间，黑麦威士忌从展厅另一端走来。他穿着黑色皮衣，领口别着枚银色胸针，那是苏祸去年送他的生日礼物，说是“方便认人”。看到苏祸时，他脚步顿了顿，喉结微动，右手下意识地摸向口袋——那里藏着支红玫瑰，花瓣被体温烘得有些发蔫，是他跑遍三条街才买到的，原本想在交易结束后送给君度。
“诸星。”苏祸主动打招呼，视线落在他沾着血渍的指关节上，“看来刚才有场好戏？”
诸星大扯了扯嘴角，声音压得很低：“处理了几个不长眼的。”他没说的是，那些人是波尔多派来监视君度的，刚才在停车场被他悄无声息地解决了，尸体正藏在货车的冷藏柜里。
苏祸挑眉，没再追问。他知道诸星大的意思——就像他知道波本的领带夹里有什么，知道苏格兰此刻正假扮成法医，在尸体旁偷偷安装定位器。这三个卧底像三只揣着心事的猫，明明爪子都亮出来了，却还要装作温顺的样子，真是有趣得紧。
突然，应急灯彻底熄灭。
黑暗降临的瞬间，苏祸感觉到两道气流擦着耳畔掠过。波本的手按在他后腰，将他往安全区域推；诸星大则挡在他身前，皮衣下摆扫过他的手背，带着硝烟和薄荷混合的味道。而他自己的右手已经摸进西装内袋，握住了那支钢笔——笔杆里藏着三寸长的毒针，针尖淬着能让人在十秒内陷入瘫痪的药剂。
“别乱动。”诸星大的声音贴着他的耳廓响起，温热的气息让他颈后的汗毛瞬间竖起。“通风管里有狙击手。”
苏祸轻笑一声，借着手机屏幕亮起的微光看他：“诸星倒是关心我。”
“琴酒的人，我总得护着。”诸星大的回答滴水不漏，左手却悄悄移到他的手腕处，用拇指按住了他脉搏跳动的地方——那里有块淡青色的血管，是上次试药时留下的痕迹，像片没长开的叶子。
这时，中森警官的吼声从扩音器里传来：“所有人待在原地！不要开灯！”
话音未落，展厅东侧突然爆发出刺耳的金属摩擦声。苏祸瞳孔骤缩——那是《星空下的蓝宝石》展柜的警报器，有人在动宝石。他立刻甩开诸星大的手，朝着声音来源冲过去，安室透和诸星大紧随其后。
黑暗中，三道身影像猎豹般穿梭。苏祸的皮鞋踩在碎玻璃上，发出清脆的响声，却精准地避开了所有红外线感应。他知道那是谁——黑羽快斗不可能放弃宝石，就像他不可能放弃13年前的承诺。
“君度！”安室透突然抓住他的胳膊，“左边有陷阱！”
苏祸转头，看见安室透的侧脸在手机光线下显得格外清晰，额角渗出的汗珠顺着下颌线滑落，砸在他的手背上，滚烫得惊人。他突然笑了，反手握住安室透的手腕：“安室君这么紧张，是怕我出事？”
安室透的身体瞬间僵硬，喉结滚动着说不出话。苏祸趁机甩开他的手，加速冲向展柜，却在拐角处撞上一个坚实的胸膛。
“小心点，小狐狸。”黑羽快斗的声音带着笑意，呼吸拂在他的鼻尖，“这么急着送上门？”
苏祸抬手就想开枪，却被他扣住手腕按在墙上。两人的影子在手机光线下交叠，像幅扭曲的画。黑羽快斗的另一只手摸向他的口袋，指尖触到那枚银质袖扣时，突然顿住——那上面刻着朵鸢尾花，和13年前他画在通风管上的一模一样。
“你……”黑羽快斗的声音有些发颤。
苏祸趁机用膝盖顶向他的小腹，趁他吃痛的瞬间挣脱束缚，反手将钢笔抵在他的颈动脉上：“把宝石交出来。”
“你还是这么凶。”黑羽快斗低笑，从披风里掏出个丝绒盒子，打开——里面是空的。“宝石已经被掉包了，真正的蓝宝石在……”
话音未落，枪声突然响起。
苏祸猛地转头，看见波尔多站在二楼回廊，手里的枪口还冒着烟。子弹擦过黑羽快斗的肩膀，打在展柜玻璃上，激起一片碎屑。
“废物就是废物，连只老鼠都抓不住。”波尔多冷笑，“Boss真是看错你了。”
苏祸的眼神瞬间冷下来，像结了冰的湖面。他没注意到，黑羽快斗趁他分神的瞬间，将什么东西塞进了他的口袋。直到波尔多的第二颗子弹射来，他才被一股巨大的力量推开——是诸星大。
诸星大抱着他滚到展柜后面，子弹擦着他的脸颊飞过，打在罗马柱上，溅起火星。诸星大的手按在他的后颈，力道大得几乎要捏碎他的骨头，声音却带着罕见的慌乱：“别乱动！”
苏祸仰头，看见他的侧脸绷得很紧，墨绿色的眼眸里翻涌着自己看不懂的情绪。他突然觉得有些好笑，伸手勾住诸星大的领带，将他拉低：“你这是在……保护我？”
诸星大的呼吸一滞，喉结微动：“琴酒会杀了我的。”
“是吗？”苏祸轻笑，指尖划过他的喉结，“可我怎么觉得，你是舍不得我死？”
就在这时，安室透的声音从对讲机里传来：“君度！黑麦！波尔多要跑！”
赤井秀一立刻起身追出去，苏祸却被黑羽快斗拉住。他低头，看见对方手里拿着一支老式钢笔，钢笔虽然陈旧，但是很干净，可以看得出钢笔主人对其的爱护。
“这是你掉的？”黑羽快斗的声音很轻。
苏祸的心脏猛地一缩。那是宫野夫妇留给她的遗物，钢笔上刻着他的名字。他不知道什么时候弄丢了，更不知道会被黑羽快斗捡到。
“还给我。”他伸手去抢。
黑羽快斗却将怀表揣进怀里，后退半步：“想拿回去？跟我走。”
苏祸皱眉，刚想拒绝，却看见黑羽快斗的肩膀还在流血。波尔多的子弹上淬了毒，那是组织最新研发的神经毒素，三分钟内不解毒就会毙命。
“你……”
“别担心，我有解药。”黑羽快斗从披风里掏出个小瓶子，晃了晃，“不过，得等我安全离开才行。”
苏祸看着他的眼睛，突然笑了：“你以为你走得掉？”
话音未落，警笛声再次响起。这次更近了，仿佛就在门外。黑羽快斗低笑一声，按下滑翔翼的按钮：“下次见，小狐狸。”
他纵身跳出窗户，披风在夜风中展开，像只巨大的黑鸟。苏祸追到窗边，看见他的身影消失在夜色里，口袋里的东西突然硌了他一下——是刚才黑羽快斗塞进来的，打开一看，是一块草莓糖，糖纸已经泛黄，已经有点化了，却还是倔强的散发出一丝甜味。
喉咙突然发紧，苏祸捂住嘴剧烈地咳嗽起来，指缝间渗出的血滴在糖纸上，像朵绽开的红梅。
“君度！”安室透跑过来，看到他嘴角的血迹，瞳孔骤缩，“你受伤了？”
苏祸摇摇头，将糖塞进怀里，转身走向山田左次郎的尸体。绿川光正蹲在那里检查，看到他过来，脸颊微微泛红：“君度先生，死者的胃里发现了这个。”
他递过来个证物袋，里面装着张撕碎的纸条，拼凑起来是串坐标。苏祸认得那笔迹——是宫野厚司的。
“这是……”
“可能是宫野夫妇留下的实验室位置。”诸星大不知何时回来了，手里拿着枚沾血的袖扣，正是波尔多的，“波尔多跑了，但他的手下全都招了，他们在找宫野夫妇的秘密研究。”
苏祸的心脏猛地一沉。他想起5岁那年，宫野厚司在玻璃舱外对他说：“等实验结束，叔叔带你去看樱花。”原来他们早就留了后手。
这时，中森警官走过来，拿着份报告：“君度先生，我们在通风管里发现了这个。”
那是个微型硬盘，苏祸认得——是他刚才藏的，里面是组织安插在警视厅的线人名单。他接过硬盘，不动声色地揣进怀里，浅灰蓝的眼眸里闪过一丝冷光。
“辛苦各位了。”他微笑着说，“我还有事，先告辞了。”
转身离开时，他感觉到三道视线落在背上——安室透的担忧，诸星大的探究，绿川光的温柔。像三束不同颜色的光，试图穿透他层层叠叠的伪装。
走出展厅，夜风带着凉意吹过来。苏祸掏出那块草莓糖，放进嘴里。甜味在舌尖蔓延开来，却带着点苦涩，像极了13年前那个夜晚，宫野艾莲娜塞给他的那一颗。
战术手表突然震动，是琴酒的消息：“来码头，有新任务。”
苏祸收起糖纸，走向停在路边的黑色保时捷。车窗降下，露出琴酒冷峻的侧脸，银色长发在夜色里泛着冷光。
“上车。”琴酒的声音没什么情绪。
苏祸坐进副驾驶，刚系好安全带，就被琴酒捏住下巴。墨绿色的眼眸盯着他嘴角的血迹，声音低沉：“谁干的？”
“波尔多。”苏祸轻笑，故意用指尖划过他的喉结，“怎么，Gin大人要为我报仇？”
琴酒的耳尖微微泛红，松开手发动车子：“Boss的命令，清除波尔多。”
保时捷驶离展馆，融入夜色。苏祸靠在椅背上，看着窗外飞逝的霓虹，突然想起黑羽快斗还给他的那支。上面的名字已经模糊，但他还记得，宫野厚司刻下那两个字时，眼里的温柔像春日的阳光。
口袋里的微型硬盘硌着皮肤，像块滚烫的烙铁。苏祸闭上眼，浅灰蓝的眼眸里闪过一丝疲惫。他不知道这场游戏还要玩多久，也不知道自己能不能等到樱花盛开的那天。
但至少现在，他还有草莓糖的甜味可以回味。
就像13年前那个夜晚，在冰冷的玻璃舱里，他攥着那颗糖，以为抓住了全世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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