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全通道的应急灯开始闪烁，电流声滋滋啦啦地爬过金属管道，在墙壁上投下扭曲的光斑。黑羽快斗捏着那只被推散的纸狐狸，指腹碾过起皱的边缘——刚才苏祸挥开他的瞬间，折纸的尾巴不小心被撕裂了一角，露出里面藏着的荧光颜料，在昏暗里泛着微弱的蓝，像极了13年前实验室通风管里透出的月光。
“小祸！”他往前追了两步，披风扫过积灰的台阶，带起细小的尘埃在光柱里翻滚。但那道黑色身影已经拐过转角，脚步声被防火门沉重的闭合声掐断，只余下空气里若有似无的雪松香。那是君度常用香水的味道，黑羽快斗在资料里见过，是定制款，前调掺着西西里柠檬，后调却藏着苦橙叶的涩，像极了此刻他喉咙里发紧的滋味。
他低头展开碎纸，试图把狐狸的耳朵重新折好。指尖突然触到西装内袋里的硬物——那是块老式怀表，银壳上刻着藤蔓花纹，是他从父亲遗物里找到的。13年前那个夜晚，他隔着实验室的通风管塞给里面的小孩看，表盘掀开时，里面嵌着张微型地图，他用口型说“按这个走”，却没来得及说，怀表的齿轮声是他偷偷调过的，每小时会响一次，像在说“我在等你”。
现在怀表的指针停在十点零三分，距离怪盗基德预告的现身时间还有四十七分钟。黑羽快斗把碎纸塞进风衣口袋，转身推开另一扇安全门，重新融入展厅的喧嚣。记者们还围着山田左次郎的尸体议论，警笛声从远处传来，红蓝交替的光映在《星空下的蓝宝石》上，让那颗宝石看起来像块凝固的血痂。展柜玻璃上的裂痕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蔓延，那是刚才苏祸转身时，袖口无意扫过的位置，没人发现那道看似随意的划痕，其实精准地避开了所有压力传感器的感应区。
他看见中森警官正对着对讲机咆哮，也看见人群外围那个穿黑色西装的背影。苏祸站在第四根罗马柱旁，侧影被顶灯切成两半，一半亮得刺眼，一半沉在阴影里。他正和一个戴墨镜的男人低声交谈，那是组织安插在警视厅的线人。手腕上的战术手表又震了震，这次他连低头看一眼的动作都省了——屏幕上是BOSS的加密指令，只有他能解读的二进制代码：清除警视厅的线人，他已暴露。
黑羽快斗摸了摸藏在礼帽里的滑翔翼按钮，突然想起13年前那个小孩总爱奶声奶气地问他“哥哥，你的怀表为什么不走”。那时他说“等你跟我逃出去，我就教你修”，现在想来，真是句蠢得要命的谎话。他没看到，苏祸在和线人说话时，左手食指第二关节正以三秒一次的频率敲击着裤缝，那是启动“清扫程序”的暗号。三公里外的垃圾处理厂，已经有焚化炉提前预热。
苏祸似乎察觉到视线，猛地转头。四目相对的瞬间，黑羽快斗看见他瞳孔骤缩，像被踩住尾巴的猫。但那情绪只持续了半秒，就被一层冰壳覆住——和刚才在安全通道里，那双发抖的眼底判若两人。他不知道，苏祸此刻的大脑正在飞速的旋转：需要维持顾问的温吞，还需要计算黑羽快斗的威胁等级。战术手表的后台已经弹出分析报告：怪盗基德，真实身份黑羽快斗，父黑羽盗一（已确认死亡），格斗能力7.8，逃脱指数9.2，威胁等级B+。
苏祸抬手，不是打招呼，而是对着耳麦说了句什么。那是给暗处狙击手的指令：暂不射击，观察目标动向。下一秒，展厅东侧的应急灯集体熄灭，人群发出一阵骚动。这不是意外，是君度的安排——他需要一个混乱的间隙，处理掉渡鸦。黑羽快斗趁乱穿过人群，靴底踩到不知谁掉落的钢笔，那支笔的笔帽里藏着微型摄像头，正对着《星空下的蓝宝石》的展柜锁孔。三分钟前，苏祸就是用这支笔，把锁芯结构传给了组织的破解专家。
等黑羽快斗赶到刚才的位置时，罗马柱旁只剩一缕残留的雪松香，和一张被踩烂的纸——是他刚才没来得及递出的，另一张完好的纸狐狸。地上有串新鲜的鞋印，鞋跟处有个不起眼的三角刻痕，那是库莫尔专属皮鞋的标记，全组织只有三个人认识。通风口的栅栏上挂着半根黑色丝线，是苏祸刚才用袖扣里的发射器射出去的，丝线另一端连着渡鸦的颈动脉，此刻正随着管道的气流轻轻晃动。
怀表在口袋里硌着肋骨，始终没响。黑羽快斗望着苏祸消失的方向，突然笑了笑。他从口袋里掏出个小小的金属球，按了一下，球体展开成微型投影仪，映出13年前的那个监控画面：实验室的角落里，五岁的苏祸用指甲在墙上刻下歪歪扭扭的“等”字，旁边画着个不成形的狐狸。这是他费了三年才从组织的数据库里黑到的片段，却不知道，这段监控的原始文件，此刻正躺在苏祸战术手表的加密文件夹里，命名为“可清除项”。
安全通道的尽头，苏祸摘下耳麦，露出衬衫领口的芯片。他用指尖在芯片上划了三下，：“Boss，山田任务已完成，发现意外变量黑羽快斗，请求下一步指示。—君度”
耳机里传来电子合成的声音：“观察他，必要时……收编或销毁。”
苏祸捏紧拳头，指节泛白。口袋里的银质袖扣硌着皮肤，“君度”二字像烙铁。他想起刚才黑羽快斗手里的纸狐狸，想起13年前那个比他高半个头的少年，突然弯腰剧烈地咳嗽起来。咳到最后，他从嘴角抹出一点血丝——那是上个月试药的后遗症，组织研发的新型镇静剂，副作用是会引发神经性咳血（崽崽在组织也不是那么自由的哦）。
他掏出块白色手帕擦了擦嘴角，手帕上绣着暗金色的鸢尾花，那是诸星大送给他的。把手帕收进怀里时，他无意间瞥见垃圾桶里面有个被踩扁的怀表壳，齿轮散了一地。不知道是谁的东西，倒像是某种预兆。
展厅的警笛声越来越近，苏祸整了整西装外套，重新戴上那副温和的面具。君度需要出现在案发现场，配合警方调查。
他转身走向主展厅，背影融入应急灯的光晕里，像一道随时会消失的影子。战术手表的屏幕暗下去之前，最后一行字闪过：“变量分析：情感波动值89，危险系数上升至A-。”
京公网安备11010502036362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