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祸的主宅藏在东京湾一座私人岛屿的密林里，恒温系统将室温精确控制在22℃。当防弹车门打开时，四只猫的耳朵同时抽动了一下——空气中没有消毒水味，取而代之的是檀香与晒干的艾草气息，像某种古老的安神香。
“进来吧。”苏祸抱着怀里的布偶猫率先踏入玄关，水晶吊灯的光芒漫过他黑色风衣的下摆。布偶猫在他臂弯里动了动，湛蓝色的眼睛好奇地打量着铺满波斯地毯的大厅，尾巴尖无意识地勾住了他的手指。
——绿川光在心里无声呐喊：该死！尾巴快松开！这不是训练过的动作！但那根毛茸茸的东西像有自己的意识，反而缠得更紧了。他能感觉到男人掌心的温度透过薄薄的衣料传来，带着一种让人安心的稳定感，这让他想起降谷零小时候总爱蹭的那只旧抱枕。
黑猫被苏祸用另一只手拎着后颈，四肢悬空蹬了两下，墨绿眼眸里燃烧着怒火。它试图用爪子勾住门框，却被男人轻而易举地带进门——诸星大咬紧牙关（如果猫有牙关的话），这姿势让他想起某次被琴酒用枪口抵住后颈的屈辱，但此刻更让他羞耻的是，被触碰的后颈皮肤正在发烫，像有电流顺着脊椎爬上来。
——这家伙的手指为什么这么烫？诸星大愤愤地甩动尾巴，却不小心扫到了旁边暹罗猫的鼻子。
暹罗猫立刻弓起背，紫灰色眼睛里淬着冰。安室透（或者说现在的暹罗猫）对这种肢体接触极其敏感，尤其是来自“黑麦”的触碰。他优雅地侧身避开，爪子却在波斯地毯上留下四个浅浅的凹痕——这地毯的纤维密度超过了安全屋的三倍，防火等级至少是军用标准。
——降谷零的大脑飞速运转：从玄关到客厅有七步距离，落地窗的防弹等级看起来比组织总部还高，通风口的位置很隐蔽，适合紧急撤离……但下一秒，他的视线就被壁炉前那堆蓬松的羊绒垫吸住了，猫科动物的本能让他的爪子忍不住蜷了蜷。
俄罗斯蓝猫始终保持着三步距离，墨绿色的眼睛像扫描仪般扫过每个角落。琴酒对这种过分安逸的环境充满警惕，天花板的浮雕里可能藏着针孔摄像头，墙壁的隔音材料下或许埋着炸药——但当暖炉里的火光跳动起来时，他的尾巴尖却不受控制地晃了晃。
——琴酒在心里冷笑：愚蠢的本能。但他不得不承认，那团橘红色的火焰确实让人想靠近，就像冬天执行完任务后，偶尔会想喝的那杯加了肉桂的热红酒。
苏祸把布偶猫放在壁炉前的羊绒垫上，转身去开酒柜。当他拿出醒酒器时，眼角的余光瞥见暹罗猫正用爪子试探性地拍了拍羊绒垫，随即像被烫到般缩回爪子，装作若无其事地舔起了毛。
“喜欢这里？”苏祸的声音带着笑意。他从酒柜底层抽出一个密封袋，里面装着冻干的鹌鹑肉——这是他上次去北海道执行任务时，特意在猎户那里定做的，本来想留着喂森林里的狐狸，现在倒派上了用场。
黑猫闻到肉香，喉咙里发出压抑的咕噜声。诸星大拼命克制着扑过去的冲动——作为FBI探员，他受过抗诱惑训练，但此刻胃里的空腹感却像只手在抓挠。更让他崩溃的是，当苏祸把鹌鹑肉放在骨瓷碟里推过来时，他的尾巴竟然欢快地摇了两下。
——该死！这不是我的本意！诸星大僵硬地转过头，却对上暹罗猫投来的鄙夷眼神。他立刻炸毛：看什么看，你刚才不也盯着垫子看了半天？
暹罗猫优雅地扭过头，假装研究壁炉上的油画。降谷零在心里冷哼：至少我没摇尾巴。但当苏祸把另一碟鹌鹑肉放在他面前时，他的鼻子还是诚实地动了动——这肉的新鲜度远超组织食堂的供应，甚至比公安总部特供的和牛还诱人。
俄罗斯蓝猫蹲坐在最远的单人沙发上，拒绝靠近食物。琴酒的理智告诉他，不能吃陌生人给的东西，尤其是这个代号“君度”的男人，组织里关于他的传闻总是带着血腥味。但当暖炉的热气漫过爪垫时，他的眼皮却开始发沉——上次睡满八小时是什么时候？好像是三年前在柏林执行任务时，在安全屋的地板上蜷缩了半夜。
布偶猫小口小口地吃着鹌鹑肉，蓝色眼睛时不时瞟向苏祸。绿川光觉得自己快要精神分裂了：一半的理智在分析这个房间的逃生路线，另一半却在贪恋羊绒垫的柔软。当男人的手轻轻落在他头顶时，他甚至舒服地眯起了眼睛——这个动作让他想起小时候，祖母总会摸着他的头讲神户港的故事。
“看来你们都累了。”苏祸看了眼墙上的古董钟，时针已经指向午夜。他起身走向二楼，“跟我来。”
四只猫面面相觑。黑猫率先跟上去，爪子踩在实木楼梯上发出轻微的嗒嗒声；暹罗猫犹豫了两秒，也跟了上去，尾巴保持着警惕的弧度；俄罗斯蓝猫最后一个起身，临走前还不忘用爪子在沙发扶手上留下个浅痕——这是标记领地的本能，让他在心里暗骂自己没用。
卧室比想象中简洁，没有多余的装饰，只有一张巨大的胡桃木床，床头摆着盏青铜台灯。苏祸脱下风衣挂在衣架上，转身时发现四只猫正挤在门口，像排小卫兵。
“怎么，不敢进来？”他故意挑眉，然后掀开了丝绒被子——被面下铺着层厚厚的羊绒毯，看起来像朵巨大的云。
黑猫的瞳孔猛地放大。诸星大认出这种羊绒毯的质地，是只在北欧王室贡品里见过的冰岛毛，每平方厘米的纤维密度超过三千根。猫科动物的本能让他的爪子开始发痒，但作为FBI卧底的理智却在尖叫：这是陷阱！绝对是陷阱！
但苏祸接下来的动作让所有猫都愣住了——他盘腿坐在床上，拍了拍身边的空位，语气是前所未有的温和：“过来吧，外面下雨呢。”
最先动摇的是布偶猫。绿川光觉得自己的腿像灌了铅，身体却不由自主地朝那张床走去。当他踩上羊绒毯的瞬间，全身的肌肉都放松下来——这触感比公安宿舍的棉被舒服一百倍，像掉进了棉花糖堆里。
暹罗猫紧随其后，却在床边停住脚步。降谷零警惕地打量着苏祸的表情，试图从那双总是含笑的眼睛里找出破绽。但男人只是安静地翻着一本线装书，指尖划过书页的动作很轻，台灯的光晕在他侧脸投下柔和的阴影——这画面让他想起警校毕业典礼那天，教官在夕阳下抽烟的侧影。
“咔嗒。”苏祸突然合上书。暹罗猫吓得往后跳了半步，却被一只温暖的手按住了后颈。降谷零浑身的毛都要竖起来了，却在男人指尖的摩挲下，诡异地放松下来——这感觉像小时候发烧时，妈妈放在他额头上的手，带着让人安心的力量。
“别紧张。”苏祸把暹罗猫抱到腿上，另一只手拎起还在门口徘徊的黑猫，“你也进来。”
诸星大拼命挣扎，爪子差点挠到苏祸的手腕。但当他被塞进羊绒毯里时，所有的反抗都变成了徒劳——这张床太大了，温暖得像个巨大的巢穴。更让他羞耻的是，当苏祸的手指划过他的脊背时，他竟然舒服地发出了咕噜声。
——完了，我被猫的本能同化了。诸星大绝望地闭上眼睛，却闻到一股淡淡的雪松香——是苏祸身上的味道，不像琴酒的古龙水味，也不像组织里弥漫的火药味，而是像冬天森林里的空气，干净又凛冽。
俄罗斯蓝猫是最后一个被“请”上床的。琴酒试图用爪子勾住床沿反抗，却被苏祸轻而易举地抱了起来。当他的身体接触到羊绒毯时，全身的肌肉都绷紧了——这太危险了，把后背交给别人是杀手的大忌。但暖炉的火光透过薄纱窗帘漫进来，在天花板上投下晃动的光斑，像小时候在西伯利亚训练营见过的篝火。
“好了，睡觉。”苏祸关掉台灯，躺了下来。黑暗中，他能清晰地听到四只猫的呼吸声——布偶猫的呼吸最轻，像羽毛落在纸上；暹罗猫的呼吸很匀，带着规律的节奏；黑猫的呼吸有点急促，像还在警惕；俄罗斯蓝猫的呼吸最浅，几乎听不见，像头潜伏在暗处的豹。
布偶猫下意识地往暖和的地方靠了靠，脑袋蹭到了苏祸的手臂。绿川光在心里哀嚎：快停下！但身体却像有自己的意识，舒服地蜷缩成一团。他能感觉到男人手臂的温度，像小时候和降谷零一起睡过的电热毯，温暖得让人想哭。
暹罗猫躺在苏祸的另一侧，爪子搭在男人的腰上。降谷零的理智在尖叫：这是在放松警惕！但鼻尖萦绕的雪松香却让他想起公安宿舍的安神茶，眼皮越来越沉。他忽然有点感谢这场莫名其妙的变身——至少此刻，他不用伪装，可以像只真正的猫一样，蜷缩在温暖的地方睡觉。
黑猫窝在枕头边，尾巴无意识地圈住了苏祸的脖颈。诸星大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这姿势太亲密了，简直像情侣间的拥抱。但男人平稳的心跳声在黑暗中格外清晰，像某种古老的催眠曲。
俄罗斯蓝猫缩在床脚，保持着随时能跳下去的姿势。琴酒在黑暗中睁着眼睛，墨绿色的瞳孔警惕地扫视着房间。但暖炉的温度透过地板传上来，像层薄毯盖在身上。他忽然想起很多年前，在组织的训练基地，某个下雪的夜晚，他曾见过一只受伤的小狼，也是这样蜷缩在篝火边取暖。
苏祸的手指轻轻落在布偶猫的头顶，感受着那蓬松的毛发在指尖化开。他的嘴角勾起一抹自己都没察觉的笑意——这比处理组织的报表有趣多了。布偶猫在睡梦中发出细微的呜咽，像只受了委屈的小兽，他忍不住把它抱得更紧了些。
黑暗里，四只猫的心理活动渐渐平息，只剩下均匀的呼吸声。窗外的暴雨不知何时停了，月光透过窗帘的缝隙溜进来，在地毯上投下银色的光斑。
暹罗猫的爪子动了动，似乎在梦里追逐什么。降谷零的嘴角无意识地咧了咧——他梦到了警校的训练场，阳光正好，景光在不远处朝他挥手。
黑猫的耳朵抖了抖，大概是听到了远处的海浪声。诸星大的尾巴放松下来，不再紧绷——他梦到了美国的乡下，妈妈在院子里晒着被子，空气里满是阳光的味道。
俄罗斯蓝猫的身体终于放松下来，不再保持紧绷的姿势。琴酒的呼吸变得悠长——他梦到了西伯利亚的雪原，一只孤狼站在山顶，望着远处的极光，身边却不知何时多了几只毛茸茸的小狼崽。
布偶猫往苏祸的怀里钻了钻，把脸埋进男人的颈窝。绿川光的睫毛在睡梦中轻轻颤动——他梦到了小时候的神社，樱花落在地上，零拉着他的手，说要一起当警察，保护大家。
苏祸感受着怀里四个温热的小生命，忽然觉得这间空旷的卧室变得无比温暖。他闭上眼睛，鼻尖萦绕着猫毛与檀香混合的气息，像某种治愈的魔法。
明天要给它们买梳子，他迷迷糊糊地想。布偶猫的毛太长了，需要好好打理；暹罗猫的毛很光滑，适合用软毛刷；黑猫的毛又短又密，用橡胶梳应该很舒服；俄罗斯蓝猫的毛像天鹅绒，得用防静电的梳子。
月光穿过云层，照亮了床上交叠的身影——一个男人，四只猫，在暖炉的余温中，共享着同一个梦境。而枕头边散落的几根猫毛，正随着呼吸的气流轻轻浮动，像几个无人知晓的秘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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